焦点：蜜糖还是砒霜？ 同业存单利率大降但中资银行恐难获益太多
作者 马蓉
路透北京4月17日 - 中国银行间市场流动性泛滥令短端资金利率降至历史低位，同业存单发行利率亦连下台阶，这给资产端利率持续下行中，饱受负债端成本刚性之苦的银行一丝喘息的机会：通过扩大同业负债的规模来降低计息负债成本率，从而使得净息差的缩窄步伐放得更慢一些。
不过“理论丰满、现实骨感”。监管层对同业扩张的警觉及多种监管指标考核，使得银行实施上述策略面临重重限制；同时，合意资产的缺失，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的不确定性对流动性的潜在冲击，亦使得银行扩同业的意愿较低。
业内人士预计，今年上半年同业负债占比较大的银行将继续受益，而进入下半年后，资金再投资压力将显着加大，相应的息差将大幅下降，银行可考虑将业务重心向传统业务倾斜。
“现在同业存单发行利率走低，的确有银行在加大同业存单的发行力度来置换高成本的结构性存款，”光大证券研究所首席银行业分析师王一峰称，结构性存款相当于计入一般性存款口径的主动负债，与同业存单有一定的替代关系。
他并指出，但这种替换过程并不顺畅，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在于监管指标的约束，如LCR（流动性覆盖率）、杠杆率水平、流动性比率、同业负债占比等，这使得同业市场和存款市场出现一定程度的割裂。
“低成本同业资金替代存款的机制并不是很顺，不是一个体系的价格水平低了就可以无限替代，或者通过套利机制简单拉平两个体系的价格。”他称。
兴证金融报告显示，4月第二周各期限同业存单发行利率分别为：一个月1.79%，三个月1.82%，六个月2.27%，分别较年初下降约111BP（基点）、130BP和135BP。
一上市银行高管亦对路透表示，当前很多银行都有扩大同业规模的冲动，但在实施的时候其实限制非常多。如根据流动性管理新规，如果同业负债的规模上升，对新规中各项指标的达标都有负面影响。
“而且银保监会本身对同业规模的管理也一直都很紧，天天盯着，同业资产要降啊、流动性覆盖率等指标都盯得很紧，...估计一些出现负面的银行同业这块都做得比较大，因此监管（对同业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他称。
中国央行办公厅主任周学东近日表示，过去很多中小金融机构、特别是中小银行，同业负债占比过高，形成很大的风险隐患，通过近几年治理，总体占比已经下降，这大大降低了系统性风险，也增强了金融体系内在的稳定性。
**蜜糖还是砒霜？**
业内人士指出，发行存单只要有机构愿意购买即可，但对融资方而言，融入的资金还需要匹配相应的资产业务；当前金融市场流动性充裕，“合意资产荒”而非存款来源才是机构面临的主要问题。此外，也需要考虑若疫情得以控制后是否会出现流动性反转的可能。
“存款问题目前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矛盾是由于疫情影响等原因，优质资产的增速会受一定影响。”一小型银行高管对路透表示。
粤开证券近日发布的研报显示，今年一季度，同业存单市场出现了收益率下行与净融资为负并存的局面，为历史上首次出现，显示即使有便宜的资金，银行也不想要了。
其中原因，除了监管对同业资金运用严格限制外，也有可能是优质资产稀缺，银行难以找到好的资产匹配。此外，相比于央行货币投放带来的同业负债扩张，还是存款给银行的安全感要更强一些。
“现在的货币宽松显然是因为疫情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冲击，疫情控制后没准就回笼流动性了，政策的变化谁也说不准。”报告称。
另一银行资深人士更是直言，“（增加同业负债占比）短期有效，长期毒药，”虽然现在银行大多靠同业负债价格走低被动降成本，但如果此时贸然大幅提高同业占比，待流动性反转时，风险敞口将显着扩大。
在中国央行再次宣布定向降准及意外下调超储利率后，存款基准利率是否以及何时下调时时牵动市场神经。不过，央行官员上周表态表明，监管层更希望以市场化方式推进银行负债端成本降低。
央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上周五在一季度金融数据统计发布会上表示，随着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改革深入推进，市场利率下行令银行发放贷款收益逐步降低，会促进银行降低其负债成本，且近期已经观察到部分银行下调存款实际执行利率。
**受益不过上半年**
纵观各上市银行2019年报不难看出，同业负债占比较高的银行（如部分股份行和城商行），因受益于市场资金面的整体宽松，净息差上升幅度较大，而存款基础较好的银行（如国有四大行）净息差则承压。
业内人士指出，受疫情影响，今年以来市场利率快速下行，预计市场化融资占比较高的银行上半年将继续受益。
“当前低利率环境对主动负债占比相对高的银行较为有利，如会受益于存量负债滚动到期的一些安排，个人测算，绝大多数的收益会在一个季度内实现，如今年一季度的宽松，会在后面一个季度得到相应的体现。”王一峰称。
他并指出，如果货币政策方面没有进一步的宽松，预计这种受益到二季度末就会结束。
“谁的同业占比高，谁一季度的报表肯定就会好看，因为全是浮盈，”前述上市银行高管称，“可以说，一季度如果金融市场建仓建的好，可能为今年利润完成打下非常好的基础；但之后，就要慢慢瞧了，可以考虑把资产的权重向传统业务方面调整。”
他进一步解释道，从中长期角度看，还是传统业务占比较高的银行盈利能力会更强一些，因为贷款端的利率不会降得那么快；而金融市场上，二、三季度再投资的压力会非常大，届时资产收益率会降得很快，从而导致这部分息差快速收窄。
“我的建议是，今年不要再增加同业的规模，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传统业务上。”他称。（完）
审校 张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