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ian Schmitz
2020-09-14T13:59:42.061Z

(德国之声中文网)一名阿富汗的年轻人里扎(Reza)表示:"我绝对不要搬到新的临时庇护所,我想离开莱斯沃斯岛。"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如同其他成千上万的难民,他还滞留在岛上首府米蒂利尼(Mytilini)和小村庄帕纳焦达(Panagiouda)之间的沿海公路上,风景如画地坐落在一个排满咖啡馆和餐馆的海湾上。海湾的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的帐篷。自周六(9月12日)以来,希腊政府与联合国难民署合作,在前军事训练区搭建临时庇护所,已经有300名无家可归的人搬入,不久后便能容纳所有人。一名叙利亚人说:"我在这里感到更安全。"他是第一批自愿搬到临时庇护所的难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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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里扎并不这么认为,周六(9月12日)他笑着说:"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对他而言,离开莱斯沃斯岛的希望远大于饥饿或恐惧。这里许多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在主要干道上搭建自己的临时住所,这里不像政府建造的小帐篷那样排列整齐,而是乱七八糟。

临时庇护所里成片的帐篷

希腊军队负责分配食物和水,但是实际上他们交给了非政府组织来分发,非政府组织在岛上不受欢迎,刚开始有时会发生戏剧性的场面:饥渴的人群在高温下忍受了好几个小时,当运送着水的巴士车门打开,难民们争先恐后,不堪重负的志工们试图通过喊叫来阻止难民,他们把瓶子扔到人群中。有人打架,有人被打倒,一个昏迷的女人躺在地板上, 一个男人摔断了手臂。

一片混乱 毫无安全

非政府组织既没有武装装备也没有接受过此类特殊情况的培训,但是他们会从经验中学习。隔天他们组成一条人链,设法合理有序的分配食物。周日(9月13日),他们将食物、面包和水果分装成袋,以建立更好的分配机制。许多志工相当积极,他们没有薪水,并且自行承担住宿和旅行的费用,来自不同国家的年轻人正在一起共同努力,在欧洲难民庇护政策的疏忽以及希腊当局的混乱组织下,展现了一点人性。

排队等候注册的难民

救济组织Euro Relief的志工监督汉克·丁克曼(Henk Dinkelman)表示:"大火过后的头几天很艰难。到处都是人,街道被封锁,那个区域很难到达。"该组织曾负责安置莫裡亞難民營(Moria)的难民, 并在火灾发生后规划了基本的供应需求。但是这在難民營以外的地方很难实行。"在莫裡亞難民營,我们拥有食物分发的必要机制与流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重建需要花很多时间。我们现在使用的是汽车,但是一定还需要更多设备来支援。"

这样一来他们才可以更有效的利用专业协助。五天后,希腊政府将帐篷搭在了铁丝网后面,提供了安身之处和餐饮服务。但是,仅仅是搭建临时厕所和提供基本供应需求还远远不够,就算是有随时待命的军队提供帮助,或是宣布紧急状态后,军队拥有发言权也一样。

设立障碍 加以控制

自周日(9月13日)以来,记者被禁止进入大多数难民和移民居住的街道。摄影团队必须在前几天将汽车停在障碍后面,然后步行。但是带有本地车牌的车辆可以不经检查就通过,有时甚至允许他们开过整条街,直接经过岛上无家可归的难民。

在新盖好的临时庇护所内和周围,新闻媒体的行动自由也受到限制。有些人绕过障碍再越过山丘来到达这个区域,有些人则是清晨就在难民营里。

被烧毁的莫利亚难民营内住宅

记者从官方只能得到在陪同下采访临时庇护所的权利,以及部长发表的一纸声明。希腊移民部长米塔拉基斯(NOTIS Mitarakis)表示:"从第一天起,我们的优先重点就是保障每个涉及到的人、寻求庇护者和当地居民的安全。现在我们已经确保了安全并不断提供食物、水和医疗保健,在临时庇护所设立了几千张床。"

这听起来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奇迹,但是禁区内记者的新闻报道却与前一天没什么不同。难民们一次又一次起义,有些人故意挑衅军官,这类暴力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莱斯沃斯岛为欧洲买单

莫裡亞难民营发生毁灭性的大火后,欧洲议会和希腊政府宣布要在岛上建立新的难民营,莱斯沃斯岛的居民并不希望政府这么做,但是西欧的政府似乎不怎么在乎,因为几乎没有人想接纳难民。令人担忧的是,这次事件可能会造成其他岛屿上的难民效仿,在难民营纵火,只是为了能够被送往有可能得到遣散的国家中。

难民营的儿童也组织示威活动

该如何防止像莫裡亞难民营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寻找解决方案的最后期限早已到期。欧洲空洞的解决方案没有带来任何附加价值。无论如何,由于希腊的地理位置,希腊都无法坐视不管或忽略这个问题。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未来难民还是会持续到来。新的难民营很可能会完全不够用,需要受到保护的人们只能被排除在欧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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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困境:自欧盟—土耳其达成难民政策协议以来,希腊莱斯沃斯岛已感受到相关影响。3月20日,一些非政府组织已从莫瑞亚(Moria)难民登记站撤出,这里将会改成一座封闭式的难民居留所。联合国难民署的发言人切希可夫(Boris Cheshirkov)表示,“限制难民的行动自由不符合国际标准,我们原则上反对封闭式的难民营。”
家常便饭:从大海里救人已成为莱斯沃斯岛当地人的家常便饭。希腊莱斯沃斯岛上的民众为抵达的小难民准备了尿布和奶瓶。一位当地人对德国之声记者说,“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1922年我们的父母和祖父母也是作为难民来到莱斯沃斯岛上的。”
志愿者:一天早上,叙利亚难民尼达尔(Nidal)和比尔普( Birhip)来到斯卡拉西卡米尼亚(Skala Sikaminias)——莱斯沃斯岛北部一个靠海的渔村。他们和另外50多人共同挤在一艘小船上,从土耳其来到这里。难民们渴望得到志愿者的帮助。图中志愿者盖斯(Gus)正在向难民展示写有“欢迎”字样的新纹身。
“破碎”的家庭:尼达尔(Nidal)和女儿诺尔(Nor)在难民营里依偎着取暖。尼达尔有两个儿子在德国,另外还有一个儿子在瑞典,一个在叙利亚。他向德国之声记者展示了仍在叙利亚的外孙的照片,情绪有些激动。
干净衣物:来自德国的志愿者丽莎(Lisa Tran)和一些妇女在难民营里整理儿童衣物。早上,她们要为新抵达的难民提供干净的衣物。自希腊海岸警卫队开始拦截难民船以来,登上海岸的难民有所减少。
小举动现温暖:如果有难民抵达非政府组织“ Lighthouse Camp”的营地,英国志愿者Jen Shaw-Sweet 就会为他们亲手泡上一大壶自制的茶。图片上一个难民家庭正等待去莫瑞亚(Moria)的大巴。这家人是搭乘一艘满载妇女儿童的小船抵达的莱斯沃斯岛。
艺术疗伤:在非政府组织不得不撤出莫瑞亚(Moria)难民登记站前,非政府组织“ Lighthouse”和丹麦难民机构共同负责难民营的工作。这里也是德国之声记者杰玛·哈维工作的地方。在抽屉里只剩下一盒彩笔,还要分开20个难民儿童。图片是一对姐弟害羞的递给哈维的画作。
“我们失去了一切”:记者问法里德(Farid),能否给他照相。他说,“我们失去了一切,照片也无法诠释失去的一切。”法里德手中拿的是志愿者给他4岁儿子捐赠的一双鞋。他虽然表达了感激之情,但也觉得羞愧的是没能给儿子购买一双新鞋。另外,法里德还担心自己的妻子,几天来,他没有得到关于妻子的任何消息。
悲惨一幕:莫利沃斯(Molyvos)堆积如山的救生衣,这一幕令人想起登上莱斯沃斯岛的数十万难民。而其中许多“救生衣”实际上是给儿童在泳池使用的玩具,并不适合在海上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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