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喵:251,社会治理与人民民主 | 新潮沉思录
文 | 姬轩亦
岁末。在去年的悼词里,2018年底的旋涡震撼着世界,中美如巨兽一样,在历史的荒野上对垒。大食蚁兽曹操和另一只大食蚁兽刘备,则在我们的悼词中向世界告别——他们在世的时候,是帝国最后的君王,那个时候他们备受诅咒,身心煎熬,而对于在乱世中挣扎的蝼蚁来说,笑眯眯的司马懿毕竟要更好一些,虽然,蝼蚁并不知道,最后的君主一旦离世,新世界的八魔王就要苏醒。一年之后,悼词变成了庆典。我隆重地相信,爱好和平的中美人民希望谈成,但是显然,爱女子与和平并不是什么性格优点,哀嚎与核平才是,事实上,哀嚎的蜉蝣已经长大,西斜的太阳让他们朝生暮死,对于蜉蝣来说,他们最辉煌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不能在现在解决问题,那么很快,夜晚即将来临。于是他们必须要制造矛盾,不然,就没机会了。
所以总是谈完变成几个月的休战。全面的对峙已经竖立起来,强硬者会在两国都赢得优势,区别只是怎样的强硬而已。是通过非政府组织不断搞我们的这样一种强硬,还是最终要意识到不解决一方,经济的彻底全球化和世界人民的收入的可持续增长就无从谈起的另外一种强硬。
在这危机横行的时候,扩张阶段能够容忍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网易的问题,方正的问题,和某个公司的问题,本质都是由奢入俭难的问题,是剧烈收缩之下,立刻牺牲一下弱者的问题,这本质都是我们的单位M2/gdp越来越高的问题。这足以说明,过往为了经济发展所积累的一些问题,已经不能再兼容于中美全面竞争的新时代,不接受这个时代设定,那就只能自取灭亡。
这里我们重点说一个公司。
第一个角度是阶级斗争的角度,对于工人阶级来说,这次事件从唯物主义者的视角,关键一是要保护受害者的利益,二是通过合理范围的充分斗争壮大劳动者的福利。同时我们也要问一问,非要把一个人搞进去251天,这个做法是为了公司自己的整体利益和效率?还是一种把个人恩怨上升到集体角度的不理性?
既然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做企业,还是有党组织的企业,那么最重要的,当然是考虑社会责任,而不是动不动就把法律挂在最边上,搞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把个人欲望最大化。
我需要提醒一下,和rule of law这种奇怪的东西不同,社会主义国家搞的是依法治国,党的领导,人民民主协商的有机结合,光强调依法治国,强调成文法不禁止就可以做,假装自己是孟德斯鸠,那就要做好被人民民主一下的觉悟,比如毛了装备的某个三修战士(指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毛人凤事件)。如果连人民民主都教育不了你,那还有第三条路,到那个时候就不好意思了,一种叫做剧情杀的东西扑面而来,就算你强如巫妖王,不好意思,如果编剧讨厌你,就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优雅结局。
第二个角度是公司文化。某些公司拿着大秦帝国这本书做企业治理指南,我窃以为需要与时俱进一下,不然的话,就会学秦学全套,学出一个过秦论的结局来,最后江山打下来了,制度建设搞上去了,科技创新有了,然而坐在长安的不是嬴家人,反而是一个来自大梁的刘家人,这个刘家人还跟你们的兴盛没什么关系,和你们的灭亡关系倒是很大,这就为天下笑了,是不是。
贵公司李某还拿着范睢举例子,这实在是被小说和史记欺骗了的结果,老老实实与时俱进一下,看一看出土秦简,体会一下范睢真正的死法,就会鸡血少一些,考虑个人利益多一些。老实说,光看史记都是学不懂秦国那一套的,关键是老老实实跟着杨宽等大佬学历史事实,不然,最多学了小说里经济左派的那一套,这样就更惨了,最好的下场是苏联,你要问我还有更糟糕的嘛?我建议你去柬埔寨仔细参观。
第三个角度是为什么某个公司出了这事,网易立马就解脱了。除了251这事干的确实emmmmmmmmm了一些之外,更重要的是,某个公司的宣传策略的确跟不上时代,直男那一套真的吃不开,要改,不改的话,就算最后成了ibm,那也没有什么用,确切的说,那也不会是你的IBM。
关于某个公司的事情就到这里,接下来我们站到更加宏观的方向。
随着中美对峙的长期化,真正的考验,是社会治理的考验,是如何处理出现滞涨时社会不稳定的考验,这一点翻一下过去的文章,我们说,1968年开始,不断运动的法国人,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最后都赢了,不敢运动,出点事就怪美帝国搞颠覆的苏联人最后完蛋了,这本质是什么?是社会治理能力的区别。
以某个公司为例,当全球化出现挫折,当美国要搞事,当我们要艰苦创业的时候,某一些企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抛弃社会责任,只讲依法治国,不讲人民民主,一个明确的考验就出现了,是压制这个社会矛盾,让这个矛盾最后变成一个大炸弹,还是发现矛盾就加以解决,通过高频率的,小规模的震荡,来化解真正的系统性隐患呢?
目前来看美国做的非常不好,美国面对人民的困境,不是极左分子要求拆分大公司,就是极右分子高呼都是中国的错,这怎么行?这怎么可以坐在统治者的位置上?这只能说美国的统治者自己都自身难保,出现了严重的身份焦虑。想要彻底证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就要采取更加理性的手段。
问题来了,我们有没有这样的社会弹性和调节能力呢?答案是有的。资本主义的问题就是,只讲法治,不讲人民民主和党的领导,这种事在资本主义国家你是没有办法的,某个公司完全合法嘛,law is law,你完蛋了。问题是,这种事在社会主义国家,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后果,形成了负面影响,这个负面影响不仅仅是针对某个公司的,更威胁到了新时代的经济方向,你想想,如果某个公司一直是民族企业和战略新兴产业标杆,突然一下自己把自己搞成了反面典型,打的仅仅是公司和网红的脸吗?是不是。
毛主席教育我们,人和动物的最本质的区别是社会性,那么进一步讲,没有哪个企业能够脱离中国这个具体的环境,有一点成绩就骄傲了,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不是党的关怀也不是历史的进程,这不是唯物主义,也不算是毛主席的好学生,再走两步,就走到资本主义的唯心论那边去了。在残酷的岁月里,这种思想滑坡的后果是严重的。
当然,也不能对企业的觉悟要求太高,企业的觉悟要是都这么高了,还要党和人民干什么?一方面,我总是讲,要在合理的规则内充分竞争,一方面,在规则还不完善的今天,光讲规则,不讲后果,不讲社会责任和舆论影响,那就是脱离实际。
故而具体到这件事,就需要我们尽快建立起调节机制,以便在下一个企业再搞出这种大新闻时,能够做好有效应对。这不是一句法庭见能够解决的,如果社会矛盾的调节机构只能指望法院的话,你需要思考的就不是劳资纠纷这种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了。
总结一下:从去年开始是全球经济走向震荡调整和优胜劣汰(即华盛顿共识那一套不行了)的第一年,全球主要经济体最重要的任务,是处理马上就要到来的社会问题,处理的方式,一不能对外搞扩张转移矛盾,二不能装作看不见,而是要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让矛盾充分暴露。劳资冲突只是这些矛盾中最简单的一种。
政治要求我们保持真正的残酷,怎么理解这种残酷性呢?真正的残酷是学会去吮吸士兵伤口上的脓血,并在士兵母亲的惨叫中微笑着拉上窗帘。
最后是神学时间:
冬月修宅,喜见衣鱼,沐浴在帝都的初雪中,就像沐浴在过往岁月里那些雪夜一样,弥漫无际的白色沉寂而动人,在雪化作黑色的浓水之前,静谧的一切仿佛要安抚所有灵魂,让他们永恒地闭上眼睛。然而下一秒,烈焰一般的红日就如约而来,雪下的真相一览无余,寒风怒号中,残存的生灵在绝望拼杀。
而胜利注定是隐秘的。胜利是荒原上的独行,胜利是领悟了黑暗中的光明后,主动选择的远方和狩猎,胜利要求我们在寒风呼号的时候离开温暖的庇护所,经过雪中的墓地,到更远的地方去,雪夜里的狼群是唯一的友人。我记得我说过,只有小型兽脚类恐龙最后变成了鸟,庞然大物都变成了石油。
许多年后,一种叫人类的,中生代穴居四足兽的后代点亮了这些庞然大物的尸体,并在沙漠的中心制造出一座叫做迪拜的大城来。在这座大城的最顶端,猎人和魔术师对镜而坐,苍白的三根手指握住酒杯细弱的中部,这个时候,复星,华信,安邦,海航等一连串看不到头的名字正在蔓延,并最终让魔术师想起李白的名篇: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