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最讨厌你们美国人什么吗?”在酒吧里,智利和阿根廷的两个年轻人对我的一个美国同学说。

“什么?”

“我最讨厌你们自称American。因为我们也是American!”

的确,“美洲”就是America,“美洲人”就是American。但美国人似乎要把这个词垄断,专门用来指代自己的国家。

从此,我的这位美国同学在自己的正式写作中,都不再使用“American”这个词来指代“美国的”,他转而用“U.S.”代替。

只是“美国人”这个词还是难以找到一个简单的替代。“我希望有United Stater这样的词。”我的美国同学说。

他想了想:“噢不行,墨西哥也是United Mexican States……”

作为一个美国人,对美国在世界上的霸权深深警惕,这是美国“白左”的一个普遍特质。

美国一些州宣布,秋季学期中小学都将上网课。作为应对,一些家长已经在打算请人来帮忙照看在家上网课的小孩——通常是几个住得近的家庭联合起来,让各家小孩凑到一起,共同照看。

图片来自NYTimes图片来自NYTimes

我在Facebook上看到一位家里有小孩的大学教授真诚发问:我该不该请人呢?

她的工资当然足够请得起人,她也确实无法一边在家工作一边照看小孩的学习。那么,她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原来,她担心的是: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能请得起人,那些贫困家庭的小孩就无法拥有这样好的在家学习的环境,这就会造成更大的不平等。她很害怕自己是在利用自己的特权(priviledge),虽然有利于孩子的学习,但可能客观上会加剧这个社会的不平等问题。

所以她在Facebook上痛苦发问:作为一个享有特权的白人家长,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吗?如果我的工作中有反歧视、反种族主义的元素,那是不是可以抵消掉我请人来照看孩子给社会造成的伤害?但我的工作有反歧视元素,是因为我是大学教授,我的研究与此相关,那些工作中根本就没有这方面元素的家长又该怎么办呢?我们这些有特权的家长,该怎么减轻这些不平等状况?不知道其他州、其他城市的家长们是怎么做的?

有人建议:你们可以和贫困家庭组成小组,让穷人和富人的孩子们一起被人照看。她回复说:是可以这样,但美国的小区是高度贫富隔离的,穷人和富人住得很远,在保持社交距离的情况下,很难大规模倡导这样的做法。

看到这里,很多中国人可能会觉得好笑: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大学教授,家里请个人带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怎么竟然会因此觉得伤害了社会,觉得心里痛苦万分?

但这就是美国大学里的“白左”们的真实心态。他们时时刻刻对自己享有的特权有着警惕和反思。我理解很多人对白左的主张有不同看法,但对于一些人声称的“白左都是虚伪的”,我完全不能接受,因为我见到了许许多多和这位教授一样的真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