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

夏天，為大地帶來美腿。

起碼，我屋企嘅 home office 多咗兩個經常短褲長腿（細粒都可以長腿㗎）嘅女仔返工。可惜 Winnie 唔多著短褲，否則六條美腿周屋走，我唸經都定唔到神。

踏入六七月，公私兩忙。公嘅唔使講，一方面要接生意正常營運，另一方面又要搵寫字樓，然後仲要抽時間寫 proposal 俾 Simon；坦白講，都 chur 到幾盡。就算一般正常冇 event 嘅日子，七八點收工都係閒事；更多嘅時候，食完晚飯都仲要繼續 check email 繼續做 paperwork。

以前最討論厭 OT，而家自己生意，想唔做都唔得；人都係犯賤嘅動物……

至於私，距離結婚只有三個月時間，所有準備功夫都入晒直路。Winnie 固然興高采烈，一世人一次、自己做正主角嘅 event，當然要花盡心思去盡善盡美。

而我嘅「結婚 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就越嚟越嚴重……

六月中某尋常工作日，下午一點，home office。

「有冇人要去洗手間？」Jessica 同所有人講。「冇嘅話我去喇！」

呢啲告示式對話，係呢個 home office 嘅日常 — 冇計，全屋就係得一個洗手間，如果唔單聲的話，同事間好容易發生磨擦。

講到尾，呢度都係個住宅單位，要嚟做 office，其實真係好勉強。我自己就還好，閂埋門喺書房做嘢 — 話晒都係「主席」，點都有少少優惠嘅。至於三位女職員就要委屈一下、些呀一張六人檯、一人一邊咁做嘢。

Lunch hour，兩個女仔分配完洗手間之後，就落咗康怡廣場食嘢；至於我同 Winnie 就叫咗外賣。

「係呢，」我問 Winnie。我哋一邊食一邊傾閒偈；閒偈=公司嘢。「搵 office 搵成點呀？」

「其實盤就唔缺嘅，不過，我仲未係好清楚你想要啲乜；」佢答我。「我哋 target 嗰幾個區，其實你最想去邊區呢？」

「我諗，我都係選擇觀塘，」我答返佢。「一來，我哋呢度近東隧，揸車唔使三分鐘就到隧道口，唔塞車的話，十零分鐘就返到 office。第二，我頭先喺網上睇咗一轉，觀塘鴻圖道開源道一帶嘅工廠幾啱 budget，附近又多嘢食，就算去 APM 都唔遠，又近地鐵站；對我哋同兩個妹仔都方便。」

「如果係咁，我集中搵觀塘啦；」Winnie 望一望我。「都係大約一千呎左右？」

「唔，」我點頭。「兩間房，千鬆啲呎，唔過千五；以觀塘工業區嚟講，十蚊一呎左右，最多十二。Budget 嚟講，差唔多啦。」

「咁好啦，我試吓搵嗰邊啲 agent 傾吓，得嘅話你俾個 schedule 我，我幫你 group 埋一日睇晒佢啦！」Winnie 如果唔係 GM 的話，佢做我私人秘書就真係冇得頂！又做到嘢，又抽得水；正！

外賣嚟咗，我哋傾住食、食住傾；然後，電話響……

邊個 lunch hour call 人咁屎忽鬼呢？你自己唔使食嘅咩？

「馮老闆，好耐冇見！」電話筒傳來一把熟悉又久遺兼唔使食嘅男聲。「喂，聽聞最近真係做咗老闆喎！恭喜晒！祝你生意興隆、大展鴻圖！」

「楊老闆，真係好耐冇見！」我當然認得佢。「點呀 Jo 哥？有乜好帶挈先？」

「搵得你嘅，就梗係有嘢要麻煩你啦！」「Jo 哥」好客氣咁講。「有冇時間出嚟見吓老友、傾吓計先？」

「Jo 哥出到聲，點敢話冇呀！」我亦都同佢客氣兩句。「幾時？邊度？」

「我晏啲要去九龍塘開會呀，不如去又一城飲杯咖啡傾幾句？」佢提議。去九龍塘竟然唔係開房係開會？

「點話點好啦！」我答返佢。「四點又一城 Cova，好唔好？」

「好，一陣見！」

放低電話後，Winnie 問我：「朋友搵你？」

「應該有生意返；」我笑住答佢。「呢個人我識咗好耐，係冇正經嘢唔會隨便搵我出嚟吹水嘅人。」

兩個鐘後，我揸緊車過海。

究竟，呢個「Jo 哥」又係邊位呢？

是咁的，Jo 哥原名 Joseph，亦都係我早年做記者識落嘅 connection。Joseph 係 IT 界嘅KOL，做網絡 infrastructure 同 server 代理起家，近年亦都開始代理某啲品牌嘅 smartphone。佢為人交遊廣闊，好鍾意同記者打交道，屬於行內出名有問必答嘅 VoOL 之一（當年仲未興 KOL 呢三隻字母），亦係行內某個有牙力嘅 chamber 嘅高層。

Simon 當年想搵我幫佢搞個濕鳩親中 IT 商會，我就契弟走得摩、冇鞋挽屐走。Joseph 呢個會，就係我恨都恨唔到嘅會。呢個會，係行內數一數二嘅大商會，入咗有得喺 IT 界功能組別入面投票。

加上 Joseph 對政治亦都好有興趣，當年經常同我傾談行內行外嘅政治問題，甚至曾經流露過參政嘅意向；後來因為未知嘅原因而冇再繼續。但係就算唔參政都好，Joseph 都被視為行內嘅明日之星。

我同佢雖然都算熟稔，但佢份人比較實際，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嘅人。我哋唔係冇偈傾，不過多數都係圍繞實際嘢嚟傾。可以講，我同 Joseph 係正宗嘅「商場朋友」 — 唔係唔交深，但我哋從來唔會談及對方嘅私事。

亦都因為咁，佢搵得我，表示一定有嘢做。

「點呀？終於出嚟自立門戶喇喎！」Joseph 仍然冇乜點變，都係一開口就講好說話。「而家咁咪幾好囉，自己生意，點都肥仔過幫人打工啦！我一早就睇好你跑得出！果然掂呀！」

「嘩，Jo 哥，咁大頂高帽笠落嚟，受唔起呀！」我亦同佢謙虛幾句。「我呢啲都係搵餐晏仔啫，邊係你啲大茶飯呀！最近搞緊乜呀？有乜好帶挈先？」

「屌！大乜撚嘢茶飯吖，講埋啲衰嘢！」佢輕輕嘆咗口氣。「舊年一個浪冚埋嚟，我坐貨都坐到仆街呀！係呢兩個月先開始順返少少……冇呀，有單嘢想你幫吓手：我有個朋友，佢係旅遊業某商會嗰邊嘅，下個月中有個 seminar，講吓經濟低迷旅遊業嘅出路之類嘅嘢。你搞開 event 㗎？唔好嫌細、幫我搞掂佢好唔好？」

「Jo 哥出到聲，唔賺又有乜所謂！」我好寬容咁答佢。「放心，包喺我身上！」

老實講，Joseph 開到聲，莫講話介紹生意俾我，就算要我貼錢，我都會賣個人情俾佢。出嚟做生意，同打工唔同。商場講究「人情牌」，好似 Joseph 呢啲人際網絡，點都要好好維持；呢啲係投資嘅一種。

「唔該晒 Alan 哥！果然夠爽快！」Joseph 拍一拍我膊頭。「我叫佢嗰邊聯絡你，你直接報價俾佢就得！」

「係呢，最近有咩新搞作呀？」講完正經嘢，我隨口問佢。

「最近……呀，同你有啲關係喎！」佢答我。「我同幾個 marketing 嘅朋友，準備搞一個 marketing 嘅商會。你有冇興趣先？有就預埋你！」

「孖屐亭會？」我笑一笑。「轉咗口味喎！IT 界 opinion leader 想做埋 marketing opinion leader？撈過界喎你！哈哈！」

「屌，講衰嘢啦你！」佢亦都笑起上嚟。「唔係一般 marketing 會，我哋今次搞嘅，係專門俾 online marketing 同 digital marketing 人員交流嘅會。呢個年代，digital marketing 唔係 send 吓 eDM 咁簡單㗎喇，自從有咗 social media 之後，玩法多咗好多！最重要嘅係，大家都仲係摸索緊方向，trial and error。想領導市場，呢個係機會喇！」

Joseph 呢返番說話，對我嚟講完全入心入肺，特別係最後兩句。

想領導市場，呢個係機會喇！

佢講嘅嘢，同 Simon 講嘅不約而同都指向同一方向：social media marketing。

「其實 PR 同 marketing，一直都係 twins 嚟㗎啦！」Joseph 慌死我仲未get到唔肯落疊，再落多兩錢藥。「當你成為為 marketing 嘅 opinion leader 之後，你嘅公關生意，自然就會跟住返嚟。老實講，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喎！」

「Jo 哥吹雞，點就點啦！」冇飯啫，否則我會𦧲飯應。「嗱，講明先，我就未玩過商會呢啲嘢嘅，要做啲乜搞啲乜，完全睇你頭喇！」

「放心啦，唔會叫你入嚟齋做義工嘅；」佢笑笑口答我。「有權利有義務啦，日後會嘅 PR 事務，就全權由你負責。其實都係寫吓 press release 發放吓俾啲傳媒啫。細眉細眼嘅嘢，大家就無謂計喇！但係大鑊嘢，好似搞 event 嗰啲，你就當收順啲啦！」

Digital marketing……我諗我有方法，突破 Richard Ong 鬼佬會嘅封殺喇。

唔單只咁，其實我仲有個更深遠嘅諗法……一個將自己提升到 opinion leader 層次嘅方法……

距離婚期只剩兩個多月嘅時間，係時候影結婚相。

之前我哋諗過好多 idea，亦都參考咗好多 idea。香港人影結婚相，真係海陸空咁玩，乜都出盡。睇完好多嘅 idea 之後，我哋決定，都係按照返自己嘅 creative 去影，唔跟大圍玩。

於是，我哋 book 咗個 studio，然後問台燈聲 vendor 借咗部大炮級投影機，喺 studio 將幻燈片投射上牆，玩「光影結婚相」。結婚相會以黑白為主題，除咗光影，其他都係室內景，因為我哋都好怕喺香港嘅大熱天時周街走。

Idea 係好嘅，但我嘅狀態就一直都唔係咁好。婚期越近，我就越有一種窒息嘅感覺……

我唔明白，唔通十年前嘅事，對我影響真係咁大？

「老細！」Jessica 叫我。「老闆娘叫你呀！唔好再發夢住喇！」

我如言收斂心神、行過去搵化緊妝嘅 Winnie。

「你覺得我個妝點呀？」佢問我。「要唔要再濃啲？」

「唔好，咁樣夠㗎喇。」我望一望佢後答；講真，我唔係好知自己睇緊乜……

化好妝、換好衫，埋位影相。

徘徊喺百幾以至幾百吓嘅閃光燈之間，除咗有我同 Winnie，仲有佢、同我哋十年前嘅悲劇，喺光影中再一次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