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顯然是人類歷史上重要的年份,武漢肺炎全球肆虐,人與人之間要保持社交距離,於是在家工作、網路會議、線上課堂等成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份,網際網絡在疫情下變得相當重要。以我個人為例子,雖然不能面談和舉辦活動,但工作仍會「勉強」繼續,現在我會致電慰問家長、Video-call學生保持聯繫、用Zoom舉辦小組和講座……

網際網絡的好處不多敘述,相信大家都體驗過,讓我們的生活能夠所謂「正常」繼續下去。譬如我近日參加了Zoom聖誕派對,當然不可與一般派對相提並論,我仍舊喜歡面對面與人接觸,但網絡科技確實為這個瘟疫時期帶來替代方案,總算在限制下找到一些出路。

反而,今年頻繁使用網絡科技的經驗,讓我再次思考網路是否真的為人類make a good life(總覺得「美好生活」的中文說法很遙遠和超現實,可能在我眼中華人的處境永遠做不到吧),而且我偶然想返回沒有互聯網的日子,畢竟自己也經歷過沒有電腦和智能手機的歲月,生活好像簡單一些。

甚麼才是good life,視乎各人怎樣定義,每個人存活在世都會有不同東西想追求或滿足。今年使用網路和社交媒體的經驗,讓我覺得自己與想像中的good life愈來愈遠。

現在網路和社交媒體的資訊多得很,fake news(假新聞)滿天飛,尤其在反送中運動和口罩荒時期,我時常碌(滑)手機,期望能接收到最新資訊,但不知不覺一小時就過去,在社交媒體如Facebook、Instagram等彷彿看的內容很多,多得眼花撩亂,但資訊都零散瑣碎和空洞,看後我的內心仍然混亂,不能夠安靜下來。

其實,網絡和社交媒體的形式影響著我們的表達方式。還記得千禧年代的Xanga嗎?你和我都可申請帳戶,寫下自己的生活瑣事,不懂得html語言也可在互聯網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那時候我也曾經在Xanga以文字紀錄生活的感受和反思。約2010年我開始用Facebook,起初我還繼續用數百字紀錄日常的所思所想,那時候仍有notes的功能(上月我才發現新版面已經刪掉了notes,我的notes未全部備份……泣!),之後我也隨波逐流,只以數句和相片更新自己的動態。近幾年,Instagram和抖音發展到用數十秒影片表達自己。

看著這個轉變,由文字轉到影像,再由影像轉到短片,所有內容都被壓縮,我們想在幾秒之內獲取有趣的資訊,於是內容變得支離破碎。譬如我看到朋友吃聖誕大餐的短片,我只知道她吃了豐富大餐,大餐的前因後果也一概不知,對比起以前數百字的生活紀錄,至少得知她的感受吧,所以現在我愈滑手機,愈感到空洞,不知道自己具體看了甚麼。

同樣轉變亦適應於新聞媒體,報紙報導紀錄了事件的前文後理,但短片報導只選取譁眾取寵的部份,如衝突片段、琅琅上口的對話等展現給大眾知道,這樣我們只知道新聞事件的表面,輕視了事件發生背後的因由和影響。

故此,我喜歡以文字和聲音(近來愛上音效書和收聽Podcasts)吸收新知識,雖然很老派,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可停頓思考,返回剛才地方重看重聽。我喜歡以文字表達自己,尤其生活在荒謬的社會裏,文字有助整理思路,不要被資訊爆炸麻木自己。

此外,為了與不同背景的朋友溝通,於是我在手機安裝了不同通訊應用程式:Whats App、WA Business、Line、WeChat、Telegram、Signal……結果我每天就花費不少時間於以上程式,能夠和朋友在網路上保持溝通是好事,但有時訊息太多太密,手機不斷彈出提示,以致未能專心工作或學習,所以我現在會把所有通訊程式關掉提示聲音和震動,完成事情後才回覆訊息。諷刺的是因疫情停課,現在與家長或學生聯繫都要用通訊程式,即24小時都可能收到老闆或家長的訊息,我在非辦公時間當然無視這些訊息,但網路科技的發展令工作時間界線變得模糊,下班後未必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除了工作時間,社交媒體和通訊程式亦令人際關係變得複雜。以前,我和朋友主要面對面相處,一起吃喝玩樂,偶然電話傾心事;現在,聯繫還多了各式各樣的網絡媒體,很多朋友的最新動向是靠社交媒體得知,每天滑一滑手機就為了跟上朋友的最新動態,有時也挺疲累的。另外,有些朋友多年沒見,也不會用即時通訊程式溝通,但仍在社交媒體得知他們的近況,那種感覺很奇怪,即使在現實生活碰見,我亦未必上前和他們打招呼,那我們仍是朋友的關係嗎?

網絡科技發展為我們的生活帶來很多好處,但要留意其影響,不要為網絡而不自覺捨棄自己理想中的good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