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尔·阿萨德 [路透]
在法国蒙田智库(Institut Montaigne)编写的一系列中东传记中,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是这些传记中最古老和最血腥的独裁者。
 
前法国驻叙利亚大使米歇尔·杜克洛斯(Michel Duclos)在一篇关于阿萨德的传记中首先提到了巴沙尔在2007年与法国总统尼古拉·萨科齐特使的会面,当时巴沙尔·阿萨德平静,和蔼可亲,精通西方文化,几乎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格。
 
杜克洛斯写道,“巴沙尔·阿萨德的西方文化只不过是一个门面,未能削弱阿拉维派氏族的这位领导人,一个只相信诉诸于武力的权力继承者。”
 
巴沙尔在接替于2000年去世的父亲哈菲兹·阿萨德(Hafez al-Assad)时,才35岁。法国希拉克总统曾大力鼓励和支持他,这位“年轻总统”被认为拥有改革意图和渴望和平,尽管有些人担心他无资格统治一个有着复杂民族和学派的脆弱国家。人们还担心他的行为会被他父亲的“旧保安人员”所阻碍。
 
在他上台前,阿萨德花了六年时间——自1994年他的哥哥巴塞尔去世以来——在他父亲的监督下为他未来的任务做准备,例如,他被父亲委以黎巴嫩的总督,这是叙利亚领导人实施侵犯行为、走私和解雇情报人员的地方。
 
操纵忠诚
 
刚统治时,巴沙尔允许相对的言论自由,但仅持续几个月。他启动了经济改革,以促进经济自由化,但是以选择性的方式,目的是有利于他的家族生意,马克鲁弗(Makhlouf)表兄弟们在这时候就趁热打铁。
 
巴沙尔耗尽复兴党所留下的小小权力,并一直在推迟政治改革。在某种程度上,他将父亲的管理方式现代化。事实上,军队和党派或多或少都退出了公众前线,而商人和安全部门则占据了叙利亚。
 
基本规则保持不变:真正的权力属于阿萨德家族,他们操纵着一个忠诚和腐败相互交织的网络。 阿拉维派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基督徒,德鲁兹,伊斯玛仪)以及逊尼派资产阶级是这个网络的核心。
 
巴沙尔的亲信形容他私底下并不傲慢,但非常自信,也很相信自己是幸运的。他确信自己比同时代人更有优势,也毫不怜悯地行使权力——即使在最肮脏的方面。
 
一些喜欢他父亲统治的大马士革圈子称,他不知道如何作出决定,过于犹豫,这在他不关心的行政管理或经济相关问题上可能是对的,相反,在涉及“重大政治”问题上,例如军事、国际关系和关乎国内生死的管理情报方面,他是相当的直截了当和果断。
 

一个纯粹的独裁者

 
有谣言称,巴沙尔只是一个模拟独裁的纯粹独裁者。这是错误的。在2003年美国入侵后的伊拉克危机期间,这名男子才开始显示他的全部价值。当时,在叙利亚情报部门与小布什政府密切合作的同时,萨德政权继续组织将各种伊斯兰极端分子从国外转移到伊拉克,那时,阿萨德还向他的亲戚吹嘘说,他是反对美国占领的伊拉克逊尼派叛乱分子的领导人。
 
与此同时,巴沙尔·阿萨德打破了他父亲对伊朗的态度。哈菲兹与伊斯兰共和国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特别是为了联合对付真主党,但巴沙尔与伊朗人和真主党关系密切,包括个人层面。
 
2004 – 2005年之后,特别是在2006年黎巴嫩战争之后,他为伊朗人在大马士革发展影响力提供了越来越多的空间。
 
2005年2月,哈里里暗杀事件使法国反对阿萨德,并与美国合作将叙利亚人赶出黎巴嫩。这里,巴沙尔再次证明了谣言——称他只是一个独裁者的模拟物——是错误的。他证明了自己是个铁人。
 
他被迫做出妥协,从黎巴嫩撤出叙利亚军队,减缓了3月14日联盟选举胜利的冲击。然而,长期而血腥的袭击行动提醒了黎巴嫩人,叙利亚是通过其他手段进行统治的。
 
虽然巴沙尔·阿萨德有诱惑他的对话者的奇怪能力,包括希拉克、埃尔多安和科菲安南等等,然而,诱惑总是伴随着牢骚和不满,因为他的好话,甚至是精确的承诺,都没有任何行动力。
 
事实上,所有了解叙利亚秘密行动的人都知道,如果发生内部危机,清算将是血腥的。一旦受到威胁,阿拉维派——一个被憎恨的少数民族(占人口的10%)——必要时会诉诸于武力。
 
蛮力
 
当“阿拉伯之春”到达叙利亚时,即2011年3月达拉儿童涂鸦事件一发生,政府就立即采取最严厉的武力使用,甚至没有等待去应对真正的困难。
 
大马士革派了军队,其情报部门使用了残酷手段,随后暴力事件迅速增加,政权迅速扬言称这是一场与穆斯林兄弟会的外国阴谋。
 
作者称,通过关注巴沙尔·阿萨德所扮演的个人角色,可以看出这位现代专制暴君如何陷入大规模犯罪,这位民族王朝的继承人如何在激烈的内战中,将其国家主权的关键交给外国势力。
 
有一点是肯定的:巴沙尔是一个制度和文化的产物。对于大多数叙利亚人来说,1982年在哈马发生的大屠杀(阿萨德父亲所为,至少有20,000人死亡)严重侵蚀了该国的政治良知。一方面,逊尼派阿拉伯人多数派(占战前人口的73%)认为,任何起义都是无用的。
 
另一方面,政权支持者从哈马事件中吸取了“这些充满仇恨的人们,正在为报复做准备,这种报复将必定来临”(作者在2007 – 2008年收集到的“高级政权官员的证词” ) 的想法。
 

哈马的死亡和稳定

 
在“阿拉伯之春”前几周,有人听到阿萨德告诉他的亲戚说:“我的父亲是对的,哈马数千人的死亡,将换来三十年的稳定”。 鉴于其DNA,阿萨德政权几乎必定会暴力应对抗议活动。
 
阿萨德的好运是,找到俄罗斯和伊朗盟友,能够决心为他提供追求这一策略的手段,因为很明显,他自己的部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另一个机会是,“伊斯兰国”极端组织(ISIS)自2014年夏季以来的权力上升。巴沙尔·阿萨德将与该组织保持良好的关系,因为这将使他能够赢得“争议之战”,使西方转移到一场更容易被公众舆论理解,而不支持叙利亚革命的战斗。
 
作者问道:阿萨德是否曾怀疑或犹豫不决?他的双重性使我们难以理解我们所拥有的线索。例如,2011年,他热情地同意重新削减他的权力,并要求宪政主义者研究起草文本。但几天后,协调情报部门的阿里·马姆卢克告诉律师,总统不可能放弃,甚至允许监督他的权力。
 
2013年9月,在俄罗斯的压力下,阿萨德同意拆除他过去曾否认过的化学武器库,因为政治情报部门认为这场“交易”使他回到了危险时刻的“游戏”。
根据一些证词,在2018年4月法英美联合打击叙利亚,以回应东古塔化学袭击事件的期间,巴沙尔认为特朗普、马克龙和特蕾莎只是试图挽回公众舆论,但实际上无意伤害他。
 
在奥巴马时代,当美国总统重复“阿萨德必须离去”时,他的将军们注意到美国人并没有向他开枪,于是他们得出结论说“奥巴马不想离开阿萨德” 。
 
忘却约50万人的死亡
 
尽管阿萨德总是一样,但另一个传说将会出现,超过50万叙利亚人的死亡很快就会被遗忘。任何在阿萨德领导下犯下的暴行,将归咎于任何内战不可避免的不幸。
 
俄罗斯人、以色列人和唐纳德·特朗普都同意阿萨德总统应该继续掌权。打赌阿萨德家族的伊朗人非常满意,巴沙尔毫不怀疑欧洲人也将加入这一举动。
 
阿萨德18年的统治充分向他展示了这条规则的真实性:坚持下去,也要抓住机遇。例如,确保俄罗斯和伊朗的双重赞助,将给他留下回旋余地。或者,利用大规模人口流离失所,重塑该国的人口平衡,至少在某些关键区域,以使该政权及其伊朗支持者受益。
 
阿萨德总统自豪地宣称,由于流亡者的离开,“我们赢得了一个更健康、更和谐的社会,”他在2017年夏天大马士革博览会开幕式上说道,尽管这应被称为种族清洗。如今,阿萨德还签署法令,以剥夺流亡者的财产。回国的海外流亡者常常被政权民兵枪杀。几天来,数百名叙利亚家庭终于收到了数千名亲属2011年至2014年期间在叙利亚监狱中死亡的正式通知。
 
至于各国之间的外交讨论,只提到促进该国重建,以鼓励难民返回。
来源 : 法国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