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游行被媒体称为特朗普的“最后一役”,最终演化为“占领国会”的乱局」

端传媒记者 张妍 发自华盛顿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有示威者尝试从看台进入会议厅。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有示威者尝试从看台进入会议厅。摄:Win McNamee/Getty Images

过去几个月,前往美国首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示威的右翼活动人士最喜欢在下城的哈灵顿酒店(Hotel Harrington)落脚。这家酒店不仅距离白宫、国家广场和国会只有几个街区,并且物美价廉,每晚房价只要几十美金。酒店一层有家餐厅,虽然在Yelp上评分不高,但默许客人们摘下口罩在室内用餐。因此,在“骄傲男孩”(Proud Boys)等右翼组织的社交网络群组中,总会有人推荐这里,还时常能看到特朗普支持者戴著“MAGA”的帽子、捧著六美金一大杯的国产啤酒合影留念——特朗普本人也在推特上转发过餐厅里的视频。

但是,最近一次前往首都游行的右翼人士落了空。“由于无法控制酒店周边发生的事件,并希望采取措施保护住客和员工安全,”哈灵顿酒店在一则声明中说,他们决定在2021年1月5日和6日两天暂停营业。特朗普支持者陆续收到了订单取消的邮件,谴责声瞬间涌满了右翼网络论坛thedonald.win,愤怒的人们发起给酒店评一星运动,并表示永不光顾。他们中一些人决定睡在自己的车里,或者带帐篷在街边露宿,还有人决定在华府周边另寻住处。总之,他们表示不会在游行中缺席。

1月6日的这场大游行被媒体称为特朗普的“最后一役”(the last-ditch call)。这一天,美国参议院将统计选举人票、确认拜登赢得总统大选。但特朗普一直指控选举存在舞弊,并呼吁他的支持者来到首都示威。人们早已预计场面会失控。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批准了当天上限为5000人的集会,但媒体预计参与人数最多可达三万人。首都市长连日发布安全指示,要求市民们留在家中,不要上街与示威人士发生冲突。至于商家,许多商铺自大选前夕为防打砸抢而在门窗上贴的木板,至今还没有摘下。

2021年1月6日,在国会大楼外聚集的特朗普支持者尝试突破一条警方防线。
2021年1月6日,在国会大楼外聚集的特朗普支持者尝试突破一条警方防线。摄:Julio Cortez/AP/达志影像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摄:Win McNamee/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确认总统大选结果期间,示威者在国会大楼外聚集,其后尝试闯进国会大楼。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确认总统大选结果期间,示威者在国会大楼外聚集,其后尝试闯进国会大楼。摄:Victor J. Blue/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一名特朗普支持者在参议院会议厅外向一名国会警察示意。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一名特朗普支持者在参议院会议厅外向一名国会警察示意。摄:Manuel Balce Ceneta/AP/达志影像

最终,特朗普在白宫南草坪发表讲话,再次控诉选举舞弊。他的支持者汇聚起来,在国家广场上呼喊口号,朝著国会行进。他们突破了草坪上的封锁线,闯进了正在进行辩论和投票的国会大厦,导致国会休会,国会建筑群封锁。有示威者降下了美国国旗,升上了特朗普的旗帜。还有示威者闯入了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办公室,并将脚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合影留念。有示威者用消防灭火器袭击警方,警方回敬了催泪烟。混乱之中,警察开了枪,一位女示威者中枪,不治身亡。一些议员被困在国会大厦里,不得不用桌椅抵住门,防止示威者闯进来。还有一些议员配戴著防毒面具从国会地下或者其他小路撤离,工作人员混乱中没有忘记拿上选举人票箱。国会外的示威者开始袭击记者,砸烂记者的摄影器材。华盛顿市长发布了宵禁令。副总统下令派出国民警卫队,示威人群被赶出国会。再之后,华盛顿入夜了,数个小时的混乱局面仓促收场,有许多人无视宵禁,还徘徊在街头不肯散去,或者去白宫门前继续集会。特朗普的推特帐号被冻结,暂时无法在推特上发表言论,也没有再公开露面。与此同时,参议院恢复会议,并表示将在1月6日当晚(香港时间1月7日)完成清点选举人票的任务。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破坏参议院大门,国会警察持枪戒备。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破坏参议院大门,国会警察持枪戒备。摄: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爆发示威,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有示威者中枪倒地。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爆发示威,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有示威者中枪倒地。摄:Victor J. Blue/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会议厅内的人戴上协助呼吸的头套。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会议厅内的人戴上协助呼吸的头套。摄: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华盛顿,特朗普支持者连续两天在国会外外集会,称上年的总统选举存在舞弊,要求推翻结果。

2021年1月6日,美国华盛顿,特朗普支持者连续两天在国会外外集会,称上年的总统选举存在舞弊,要求推翻结果。摄:Kent Nishimura / Los Angeles Times via 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会议厅外,国会警察制服数名示威者。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会议厅外,国会警察制服数名示威者。摄: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候任总统拜登在皇后剧院发表有关特朗普支持则闯进国会大楼的讲话。

2021年1月6日,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候任总统拜登在皇后剧院发表有关特朗普支持则闯进国会大楼的讲话。摄: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闯进参议院会议厅后,坐在主席位置。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闯进参议院会议厅后,坐在主席位置。摄:Win McNamee/Getty Images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会议进行期间,示威者闯进国会大楼。摄:Kent Nishimura / Los Angeles Times via Getty Images

不同立场、阵营的愤怒情绪没有消减。端传媒记者在华盛顿街头见到,一群左翼青年在宵禁前踩著单车前往示威现场,准备与特朗普的支持者正面对抗。其中的一位参与者通过短信告诉记者,认为警方在Black Lives Matter运动时出动了大量警力,对和平示威者释放催泪弹,今天却对特朗普支持者“格外温和”。他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国会警察与示威者合影留念”,“示威者轻易进入国会大厦到处走动”,令他非常气愤。而在靠近国会山的道路上,记者见到一位特朗普支持者为自己和同伴被警方驱赶而不忿,她说自己开了8个小时的车从西弗吉尼亚省而来,她手中摇著特朗普的旗帜大声喊著:“你们这些舔**的人!我下一次会带著来福枪来!我永远不会停止抗争!”

“不要期望2021一切就会好起来。”一位在宵禁前赶去超市买晚饭的市民停下脚步对端传媒记者说,“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我们像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

2021年1月6日,美国参众两院确认候任总统拜登胜出上年的总统选举期间,数千名特朗普支持者在国会外聚集。

2021年1月6日,美国参众两院确认候任总统拜登胜出上年的总统选举期间,数千名特朗普支持者在国会外聚集。摄:John Minchillo/AP/达志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