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原本萧条的大街忽然人多起来了,即便不看日历我也知道要过年了。因为朝鲜战争以后,东北与韩国和日本的陆上贸易几乎没有可能,只能依靠苏联的资源援助,1992年苏联解体之后,东北也就陷入了危机,开始一年不如一年,工厂倒闭,城市萎缩,年轻人,不准确点书说是中年人和青年人大量外逃去关内(长城以内的中国大陆地区)讨生活,有些人索性就住在关内定居,但有些人因为高房价没法定居,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所以平日里萧条的小城也只有过年这几天能热闹一点。

东北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独生子女政策执行的特别彻底,一家都是一个,所以我下面提到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是表亲或者叔伯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是亲生的兄弟姐妹。

大表哥带着媳妇从上海回来了。表嫂是山东人,说一嘴我们谁也听不懂的山东方言,他们有一个儿子,这个小子也不怎么会说东北话,倒是跟他妈学了一嘴我们同样听不懂的山东方言。表嫂长的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也是,但凡长的有点人模样能看上我表哥这种“老实人”吗?在我们这代里数他们混的最好,目前在上海定居了,家里为了给他们在上海郊区买房已经到了砸锅卖铁的程度,就这还欠了一屁股的饥荒(东北方言,债务的意思)他老娘甚是以这个儿子为荣,在饭桌上没完没了的夸耀他儿子在上海的成就,也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

小表妹这一次回不来了,因为北京疫情的关系,所以他回不来了。也不是一定不能回来,但需要繁杂的手续还需要隔离,过年总共七天假期,还不够隔离期的。小表妹长的有几分姿色,在北京找了一个本地人嫁了。当然妹夫也不是北京城里的,是周围某个郊县的,在北京四环外有所房子。他妈妈在饭桌上说闺女在那边怎么受气,怎么过的不好,呵呵,寄人篱下,能好就怪了。我妈还给人家出主意呢,说生个儿子说话就有分量了,她妈苦笑,你知道北京养孩子多贵吗?生孩子,他养的起吗?!

大表姐还没回来,说单位还有点事儿。其实她能有什么事儿?她家托人情走后门给他在街道(中国大陆政府体系中最后的一级,基层小衙门)谋了个差事,有没有正式编制还不知道(大陆政府机关单位有两种员工,一种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享受福利待遇;一种是临时工,只开工资没有那么丰厚的福利待遇)街道办事处整天也不过是人浮于事,哪有什么正经事儿?不过是人都走了让她留下值班罢了。

说来说去,就有人问我起我这一年都忙啥呢?我妈忙抢过话说,啊,在家写作呢!呵呵,,,一桌子的亲戚都笑了,都夸我是“作家”这群人背后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饭桌上的话题乏善可陈,在我眼里这群人就是一群被大陆官媒洗脑的愚民,不过我也比他们强不到哪去,只能闷头吃饭,在那听着。看着电视里新年新气象,和祖国的大好形势,,,额,说起来我已经很长世间不看电视了,祖国的变化这么大,我还是挺欣慰的。

以上是在我妈这边聚餐的速写。下面是我爹这边的。

小表弟跟着他妈回青岛下面一个县过年去了,我二叔在人家那边属于入赘,所以媳妇走了他也跟着走了。事实上我们跟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了。

表妹也在北京,说是因为疫情回不来。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没脸回来了。她也在北京认识了一个男的,说是能结婚落户,结果那个男的完了她半年多之后就把她甩了,现在他还在幻想那个男的会回心转意。他家里也在我们本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男友)他不满意,说人家又老又穷。她妈就说,你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在北京跟那个男的鬼混那么长时间,条件好的谁要你?结果据说她还跟她妈打了一架,赌气又回北京了。

电视里依旧在播放着祖国的大好形势,然后就是宣传中国政府到处的送疫苗,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没打过。不过我也真不希望他们强制给我接种,因为那东西谁说的准接种以后会怎么样?

席间,大伙谈到了我的婚事,都说我没有正式工作,不好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大小找个稳定的工作跟女方家长也好说,否则向我这样天天泡在家里在网上胡说八道,哪年算一站?我老姑说要不然你实在没办法买个电动车(大陆称电摩为电动车)送餐去得了,听说那玩意儿也不少挣,吃点辛苦呗。我说我不去,干这行就是新时代的骆驼祥子,没有好结果。全家人就说这不干哪不干,你要干啥啊?!现在你爹妈还有点退休金,将来他俩没了你咋办?我说大不了那时候去哦再送餐去。我老姑说那时候你多大了?现在人家过了35岁的就不要了,趁着年轻能挣点钱是点。。。。之后他们还聊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中途离开玩游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