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普京说起吧。洋媒对于俄罗斯与车臣(曾经)开战是不以为然的。当时的美国总统曾建议让双方坐下来谈判。普京的回应是:要不然,你们也和恐怖分子(拉登团伙)去谈判试试?

  更早的例子是,中国的抗日战争好不容易打赢,民众盼望和平,却不料国共两党谈不拢。不久,国民党一部分人杀害了共党党员。洋记者来采访,周恩来说不是蒋公的意思。这是两个阵营间的冲突,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即使一方领袖不想开战,也无法绝对回避这场冲突。

  前段日子,有人讨论新疆教育营之事,乙男是学历史的,他的老师是新疆专家,听到学生转述的洋媒报导,立即反驳并道出事实(与洋媒所言相反),而且洋媒明明得到授权去参观了,竟然歪曲事实。当时学生们都静默了,他们能直接感受到老师没有说谎,可是也不能马上去确认事实,毕竟没有公正客观的第三方(得到公众口碑,或是权威认证)。乙男说只有等到将来去问新疆人了。但即使见了新疆人也未必能得到“最后的答案”。希罗多德写波斯帝国和希腊城邦之间战争时就遇到过同样的困境。他只能写“他(他们)说”某事如何,而他们也有各自的立场,未必完全客观、理性、真实。除非有一台摄影机一直跟着他们(历史人物)拍摄,又从来不干涉他们的行动,才能见证一切。

  西尾维新的小说里倒有一个这样的疯狂记述者,他想让自己处身于“社会重大变革”的现场,但实际上那是否正是他需要捕捉的时刻,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凡人,即使他运用了自身最好的判断力。

  人没有全知全能的视角。

  中原和少数民族的冲突,在洋媒语境里,就是少民乃受害者(既然有受害者,就必然需要英雄了,洋人英雄登场)。而在黄仁宇的历史里是相反的,中原是被掠夺、伤害的一方。黄说,从石敬塘当儿皇帝开始,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从此,少民就常常介入中原政治,除了入主中原以外,掳掠时有。岳飞抗金,岳飞能成为英雄,实非无因。

  有位博客说,唐太宗曾感叹少民是“无法笼络”的,不管给他们多少恩惠,都无法换得久安。不如放弃笼络(待如贵宾),当他们是普通客人。

  那么,为什么少民与中原之间无法订立互不侵犯的合约呢?

  黄仁宇说,游牧民族是靠天吃饭,如果他们的马羊牛能有草吃,牧民就有奶和肉,就不来中原了。但因为所在的地理位置(气候特点),使他们的马羊牛时不时没有草吃,牧民生存就成了问题,于是就来抢掠中原农耕者的粮食了。即使中原与少民签订互不侵犯合约,每年供给货币,他们也无处使用,没办法将货币变成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还是抢掠来得方便。当时仍是以物易物的时代,交通不便,商品流通困难,不可能一站式购物。

  近代以来,少民与中原的交流更多以后,也开始学习耕种。能够入主中原的少民,原本就有一些部族是农耕化的,对儒家文化也较为熟悉。

  洋媒最近在说少民的语言文字多么可贵,忽略了语言是为了人服务的。以前说香港进步,就是一个快字,连说话也比大陆人精简得多,三个字表达一句话。文字也是工具,繁体字肯定不象简体字读起来那么快,而少民的文字又比繁体字写起来麻烦。

  唐太宗是英主,也仍然不能看穿少民与中原不能和平共处的根源,不能了解那是少民为了生存而采取的策略。虽然这个策略是自私的,仍有一些合理性。

  打个比方,韩剧《人鱼小姐》里,女主结婚后,受到婆婆和奶奶的虐待。她最终悟出来:如果妈妈(婆婆)不能幸福,我就不能幸福。

  于是她千方百计撮合公婆间的感情,挽救了公婆间半死不活的婚姻。

  观众们一定会感叹:怎么结个婚这么累人。

  公婆间感情好不好是他们的事,凭什么自己过不好,就折磨别人?

  可是女主的做法,是当时唯一有效的做法。

  回到前头,如果唐太宗明白了地理、气候与少民骚扰中原人的关联后,如果他愿意帮少民去解决这个问题,或是缓解此问题的严重程度,也许少民就能与唐朝和平共处了。当然,他缺少能做到这件事的科学家,但也不能说古代科学家纯属摆设,王充的《论衡》就是古代科学。

  近年来,美国的黑人白人冲突屡上新闻,为此,他们就需要混淆是非、维护形象了。如果白人对黑人有原罪,那么,中原人对少民一定也有原罪。如果白人需要忏悔,那么中国的中原人也一定要忏悔。这就是他们的想象。

  海勒小说里,有个男人疯狂地寻找妻子通奸的证据,用来抵消他自己的通奸证据。也是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