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漢這名字予人第一印象，大概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義勇軍進行曲》的作詞人。但他同時是現代中國的重要文化人物。1898年出生的他，於1916年至1922年間遠赴日本留學。當時日本正值大正時期（1912 - 1926年），開放的文化氛圍讓田漢注意到女性意識抬頭。他不少作品都以女性為中心，其創作橫跨文學、戲劇、電影、戲曲、音樂等各範疇。

過往對於田漢的研究大多集中政治方面，而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研究助理教授盧敏芝是次另闢蹊徑，嘗試以中日文學關係的角度出發，以公共空間文化體驗及新女性兩大主題為主軸，撰寫了《田漢與大正東京－公共空間的文化體驗與新女性的形構》一書，豐富對於田漢早期的研究。

在甲午及日俄戰爭取得勝利後，日本亦走上現代化道路，躋身強國之列。在大正時期，日本國內相對繁榮穩定，並繼承了明治維新的開放思潮。隨着資本主義興起，人們追求西化都市的時尚生活，經常出入劇場和電影院。在文化方面，日本亦開始與西方世界接軌，漸漸發展出一股獨特的風潮，體現於建築、時尚、服裝等領域，這種風潮又被稱為「大正浪漫」。時至今日，在日本街頭，依然有很多講究室內設計及傢具的懷舊咖啡店，散發着上世紀二十年代大正時期的氣息。

情愛說書人

東京是當時中國留學生了解世界現代化的窗口，他們學習經濟、醫學等比較實際的科目，希望可以救國。田漢最初赴往東京學習教育，後轉修文學，更受當時日本著名作家谷崎潤一郎、芥川龍之介等人影響。與此同時，新女性意識逐漸抬頭，田漢遂與郁達夫、郭沫若等文人合辦「創作社」，主張追求浪漫主義文學。

田漢閱讀大量日本報章，並喜歡觀察，他以「好奇愛美之心」搜集日本現代美人才女的逸話，後來更寫成日記《薔薇之路》，以薔薇比喻愛情，評論大正時期著名的戀愛事件。

咖啡店「女僕」文化

作者不單分析了田漢對女性的看法，更以咖啡店的公共空間體驗，展現日本女性的處境。咖啡店與茶店不同，客人飲酒暢談，女侍在側，實為食色的消閒場所。田漢《咖啡店之一夜》中，就以女侍視角出發。主角白秋英有這麼一段獨白：「假令我看見我的兄弟在哪處咖啡店的喝酒，那咖啡店的侍女坐在側邊含著笑，一杯一杯的替他勸酒，我不知道怎樣恨她。……至於那些輕浮的客人們，祗把我當作一種模擬性慾的對象，有時候乃至加我以不能堪的侮辱使我暗地裡不知哭過多少回。」

女性在劇中成為男性的侍從，但白秋英卻沒有離開咖啡店，依然希望客人可以真誠對待她。白秋英成為了男性精神層面上的救贖。田漢透過白秋英，描繪咖啡店女侍自食其力，即使只是陪酒，依然能堅持對愛情的忠貞，建構出當代「新女性」的形象。

（本文原刊於星島日報專欄《開卷樂》，此為加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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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電台文教組節目《開卷樂》由鄭政恆、黃怡、周嘉俊主持，逢週六晚上9時30分至10時，港台第二台播出。節目重溫 :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