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時期,宋襄公與楚國戰於泓水,楚軍準備渡河之際,子魚向宋襄公建議趁楚軍渡河混亂之時「擊之」,仁義的宋襄公卻表示楚軍未過河,不肯進攻。侍楚軍完全渡河,子魚又再建議下令進攻,仁義的宋襄公又以講仁義的人不能攻擊不成陣勢的隊伍,不納子魚之建議。最後,楚軍安然渡河列陣,攻殺宋軍,宋襄公才下令還擊。結果「宋師敗績」,宋襄公不僅自己大腿受傷,其護衛官也被殺死。 

後世每每讀到宋襄公這段歷史,稱讚宋襄公仁義的屈指可數,感慨他迂腐不懂變通的卻俯拾即是。盡管如此,在2600多年後的我們依然沒有以史為鑑,汲取教訓,仍然期望在亂世之中讓自己保有出於污泥而不染的美好道德觀念。 

被侵略24年的香港,早已今非昔比。我們失去了昔日所擁有的美好,故而特別珍惜逝去的人和物。一個陪著我們成長的愛國藝人逝世,我們因為「死者為大」,因為他陪伴我們成長,故此我們只需銘記他的演藝成就,不需牢記他的為虎作倀。因為我們欣賞這個藝人,所以在嚴厲批評成龍、陳百祥之流的同時,我們也努力的為這個我欣賞的藝人尋找千萬個理由開脫,例如他可能需要還清債務;例如,他在愛國藝人圈來說也不是最壞;例如他的演藝成就不是成龍可以媲美等等。反正,死者為大;反正,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反正,龍門放在哪裡是由我來決定的。 

我從不會否定任何愛國人士或政府支持者他們本身的貢獻或成就,但同樣我也不會因為他們的貢獻或成就而忘記他們助紂為虐的罪行。正如一個「藍色」醫生一方面救人無數,另一方面卻支持港共政權對香港的侵略,支持香港公安對示威者所施的暴行。縱使這個「藍色」醫生逝世了,我只會高興敵方少了一員,慶幸傷害香港的壞人又少了一個,但這並不代表我有否定他在醫護界的貢獻。一個人的貢獻和罪行,並不能互相抵銷,對他們的評價,亦應分開評論,莫要混為一談,護過飾非。 

大家都想做好人,我也很想做一個好人。我也想如白雪公主般善良純潔,像觀音菩薩一樣慈悲為壞。但我的善良和仁義道德,早在看到被示威者鮮血染滿的口罩,聽到新屋嶺被捕者被打至全身骨折,新聞每日報導的無可疑浮屍跳樓案之時,已隨舊日的美好香港一起消逝。 

或許您們會反駁,我這種想法不就將自己變成自己口中那些無仁義道德的人,那我與那些無恥的愛國者和護旗手又有甚麼分別?對,您們說得沒錯。面對窮兇極惡的政權,面對兇悍殘暴的藍人,我的仁慈和道德只會增加同伴的危險。我不需要好聽的讚美辭,我只需要同伴的安全。 

宋襄公的迂腐偽善,不僅讓自己稱霸夢碎,更重要的是讓追隨他的將士為此而犧牲。他用無數將士的生命造就其「仁義」之名,只為滿足了個人站在道德高地的虛榮心。我,只想保護我的同伴和所有同路人。

電影《無間道》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