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音樂源於「信仰」;我深信我一切才華,全是上帝的恩典。』

3月21日知名壽星:「音樂之父」巴哈(Johann Sebastian Bach,1685-1750)


璀璨星空,時序進入了牡羊宮,對古埃及天文學家而言,意味著「太陽(創造主神)重生之象」,然對於巴哈,這位熱情洋溢的音樂工作者,後輩所推崇永垂不朽的「巴洛克」藝文教育家來說,他的降生,更代表著古典音樂的奠基跟扎根,甚至成為音樂發展史上影響力最為深遠的作曲家之一…

作為家族第五代音樂人的他,從受難禮拜的教會獻詩直到夜店DJ刮盤的混音,巴哈的音樂早已無遠弗屆,但出生於神聖羅馬帝國艾森赫納(Eisenach,今德國中部),家裡排行第八的老么,巴哈可不像梗圖裡那笑開懷的「八個哈」(!),10歲喪父,母親更先走一步,主要由管風琴師長兄扶養成人的他,15歲那年就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街頭藝人,更兼差擔任婚喪喜慶上的駐唱歌手…但他不忘持續學習,收集了不少神學著作,供閒暇時閱讀、進修。

西元1705年,年方二十的巴哈,隻身前往異地服務。或許體內流有牡羊男不服輸的血氣方剛,除了對小鎮詩班的素質不高而感到惱怒外,居然還與巴松管樂手爆發了肢體衝突(!)而被登載在法院的紀錄中;此外,他還在虛心求教作曲家前輩後,在主日敬拜時使用了較為花俏的裝飾音與和弦,迷惑了習慣傳統吟詠的信眾,進而遭到了教會權柄者的警告!當時的巴哈,龍非池中物,琴藝儼然已超越世代既有水平,藝術造詣更非俗夫與之匹敵,然創新的詮釋風格卻惹火了墨守成規的「虔敬主義」派人士!禮拜歸禮拜、音樂歸音樂,孤獨如他,在充滿敵意的汙衊聲中,巴哈的音樂被莫名扣上幾近野蠻的「世俗化」帽子。

西元十八世紀一零年代中葉,巴哈來到了威瑪(Weimar),並在此遇上生命中的第一個貴人,也就是駐地的執政官公爵恩斯特,透過薪餉的翻倍,加上開明的譜曲自由,他的管風琴音樂越見成熟、高明,也擠身歐洲最具盛名的管風琴演奏家和作曲家之林。而他也親自培訓專業的樂隊和歌手,建立起小規模且訓練有素的巴洛克室內樂團。

幾年之後,為了謀求更好的發展機會,他拾起行囊再次啟程,來到科騰(Köthen),擔任樂團指揮(Kapellmeister)。在這個備受市民禮遇的城市,巴哈享有相當於高級官員的俸祿,和真正適才適所,本身也會樂器演奏的長官(利奧波德王子),更有一群合作無間的音樂事工。此外,喜欣看見自己當年快10歲的長子威廉(W.F.巴哈)可望繼承家族衣缽,成為第六代音樂人,巴哈也在此地寫下了教育下一代的啟蒙小冊《Klavierbüchlein für Wilhelm Friedemann Bach》,更完成了經典的《平均律鍵盤曲集》(Das Wohltemperierte Klavier,此為第一卷,24首)和《布蘭登堡協奏曲》(Brandenburgische Konzerte)等作品…



西元1723年,38歲的巴哈抵達萊比錫(Leipzig),面臨部分官員質疑其學經歷的糾葛,他以音樂總監之姿,擔負城內四所主要教堂的專責音樂事務,但也忍受著萊城濃厚商業氣息之下,對於音樂演出的高度容忍性(萊比錫當年是個自治商業城,沒有專業的宮廷樂師。所謂城市樂師其實只是由一群業餘人士組成的樂手,稱不上有水準);多年以降,巴哈與市政府之間的抗爭(對立?)仍持續進行著,西元1730年5月,當局要求他補足能取得獎學金學生的空缺,巴哈面試了多位應徵者後,謹慎寫下專業評估報告,但後來市府正公布的通過名單與巴哈的推薦人選出入頗大,顯然高位者忽視巴哈的寶貴意見!

西元1736年11月,經過一番苦心的爭取,巴哈終於取得「波蘭皇家及薩克森選侯宮廷作曲家」的正式官方頭銜,用以制衡萊比錫城對他音樂實力的存疑,但也在同一時間,巴哈卻也面臨到主事者更替和大環境變遷下,新任萊比錫大學校長對於音樂藝術教育的排斥,尤以加重當代學科,意圖減少古典及神學課程比重的思維中,校長更是認為巴哈主持的音樂課程已經落伍…

是的,隨著歐陸「啟蒙運動」和教會固有威權的各自興起和失落,典雅的巴洛克風格也受到新潮派後輩們的嚴厲抨擊,步入中年的巴哈,在樂曲創作與音樂教學上也慢慢產生前所未有的質變,將研究和譜曲重心回歸器樂,並且開始重視自己出版的作品集;西元1740年起,人生旅程最後的十年,巴哈不減年少時熱情、積極的動力,決心將筆下器樂曲式發揚至更趨於邏輯化和深入,不只花費時間修訂過去譜寫的作品,更潛心改編、擴增前輩音樂家所留下來的諸多音樂成果。



數算巴哈生涯末期的傳世之作,當之無愧者,自然是《賦格的藝術》(Die Kunst der Fuge,BMV 1080),這部可能草擬於西元1740年,未指定樂器的未竟瀝血之作,被音樂研究者認為是在一部音樂作品中,極盡可能的去深度發掘複音音樂對位法的所有可能。

西元1749年,巴哈受白內障所苦,視力可能已接近全盲,雖然英國醫師兩次為其進行手術,但就在隔年的7月28日,當時「神童」莫札特尚未出生(1756),「交響樂之父」海頓也才剛滿18歲(1732),這位一生算來漂泊的宮廷樂師兼管風琴家,巴哈,可能肇因於糖尿病所引發的二度中風,悄然別世,享壽65歲。

帶些遺憾地,萊城議會對巴哈的死顯得無動於衷,給予故人的評價也極為普通。沒有留下任何遺囑巴哈,遺產歷經爭執與激辯後,可能由九名在世子女與遺孀安娜(Anna Magdalena Bach)均分,但議會似乎有意攔阻給付給遺孀的救濟金…安娜最終仰賴慈善撫慰金,以及來自於巴哈三子(Carl Philipp Emanuel Bach)的協助,從此在貧民救濟院度過餘生,直到西元1760年2月逝世。

回顧巴哈的樂師人生,待過九個城市,一輩子沒離開國門(日耳曼),前後兩段婚姻,總共多達20名(其中10名夭折)婚生子女需要照顧,就我們後人的角度來看,無論再怎麼努力,巴哈,想當然耳,絕對不是一個光靠作曲、賣譜就能夠發大財的音樂人…

更加殘酷的是,對照跟巴哈同一年(1685)來到世間,終生不愁吃穿,周旋於貴族世家的韓德爾,不只享盡榮華,更被奉為國王殿前貴賓。兩人雖然都是作曲家,但巴哈在他活躍的年代,不是想像中光芒四射、通告滿檔的網紅,反倒像是默默耕耘、盡忠職守的基層公務員,而且沒有充裕退休金的完整保障。

論現實生活,音樂人巴哈不好當,也沒機遇得以變成貴族寵愛的仕卿,可是對作曲的堅持,他卻一時一刻都沒有放棄,一生將心血投注於融會貫通前人技法,整理讓其盡善完備,更以後人無法超越,難以想像的對位法技術,讓音樂昇華為無法言喻的藝術巔峰。即便晚年失明,病榻前的巴哈依然繼續從事作曲的工作,直到離開人間。或許對他而言,上帝之外,音樂就是他的信仰,然此一信仰,其實正是來自於上帝的恩典!

好友們您知道嗎?

在巴哈辭世後的約莫60年間,他的各項作品其實並未受後代音樂家們所重視,並在當時主流音樂圈的刻意忽略下,「淪落」到僅被拿來做為音樂系學生的練習曲而已,更不用說個人的歷史評價已遠遠落在韓德爾之後。

直到西元1805年,德國知名音樂家與指揮家孟德爾頌(Felix Mendelssohn,1809-1847)的父親,也就是銀行家亞伯拉罕(Abraham Mendelssohn),出面購買了大量的巴哈作品手稿(多數來自於C.P.E. 巴哈),並將其捐贈給柏林聲樂學院,有效保存了巴哈的音樂精華;西元1829年3月11日,孟德爾頌以自己的專業和睿智,重新體悟出巴哈音符裡的精髓與意涵,因此力排眾議,決定演出早已鎖在圖書館檔案室,塵封許久的巴哈宗教清唱劇《馬太受難曲》(Matthäuspassion,BWV 244)...


原本一場不被眾人看好的宗教音樂會,往昔如「歌劇般」的音樂特質受到基督新教虔信主義會眾和萊比錫市民所敵視的《馬太受難曲》,以《新約聖經 馬太福音》第26、27章為歌詞,共有「最後的晚餐」、「耶穌之死」共 68 首曲子所組成的大型宗教樂曲,三個小時的演出,落幕之後竟大大震驚了整個歐陸樂壇!從地極到海角,許多樂評都難以置信,宛若聖詠天籟般,深刻刺進人們心底深處的偉大傑作,會是早已被人遺忘的巴哈所作!

因《馬太受難曲》而在樂壇「復活」的巴哈,音樂大師的地位也隨之被確立起來,成為西方樂壇發展史中最具代表性的奠基石。直至西元二十世紀,透過各音樂流派的競合與反轉,全新的古典音樂發展趨勢「新古典音樂主義」崛起,巴哈的音樂地位再次被不少作曲家給提升,此時期的不少音樂家們,乾脆自稱是巴哈的「信徒」。

『Bei einer andächtigen Musik ist allezeit Gott mit seiner Gnaden Gegenwart.(Where there is devotional music, God with his grace is always present.)』

最後,要提醒各位好友的是,在某些史籍資料裡,大家會看到巴哈的生日不是3月21日,而是「3月31日」…那是因為新舊曆法的換算所致,在他生存的時代,生日是3月21日。


尾聲:

不少專業樂評或是發燒友都會私下評論道,韓德爾的音樂,很好聽,可是僅只於吃飯、聚會的時候;巴哈的音樂,不能算是好聽,卻是一種擁有不論在什麼時候聆賞都會令人感動的魔力。更甚者,一種單純發自內心的感觸,有些樂迷還形容,巴哈的音樂,沒有其他的,就只有一種極為深邃、難以捉摸的魅力,越聽越著迷,聽到後來,歌單裡唯有巴哈一人。

何時聽巴哈?

告別式、被隔離、想不開、怒火攻心、溫習功課、無所事事,巴哈,Johann Sebastian Bach,他一直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