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藉一個跳舞的身體,看看什麼叫自由。」舞蹈藝術家黃振邦說。排練室內,仍迴盪着鐵棍咚咚的聲音,今次作品他自編自演,更自製音樂。城市當代舞蹈團(CCDC)最新舞季首個節目《42 · 36 · 42》,為三位編舞編創各自的小品,包括黃振邦〈餘音裊裊〉。黃振邦用上鐵棍為材,手執起舞之餘,也探索鐵棍和踢躂舞聲音,圍繞權力與控制的意象說故事。

當上新手爸爸兩年的黃振邦,雀躍訴說阿囡愛聽「Baby Shark」,如何學會說「斜睥(眼)」一字。要哄寶貝,必然千方百計,就地取材拿起什麼都要逗她笑。這竟跟編舞竟有共同之處,〈餘音裊裊〉去年年尾開始構想,他指一指地上的鐵棍堆:「一直想用這些鐵棍來玩玩,就是如此開始的。」

鐵棍後製多變音樂

那些鐵棍非雜技或習武專用,而是舞團之前一個表演的台上布置,拆下來後不捨扔掉。黃振邦被其聲音吸引,他輕輕敲打室內地面,發出長長的一下「咚」,平靜有如頌缽,但誰也知道,鐵棍敲在別的素材,亦可發出尖銳強烈的噹噹聲。黃振邦由上次舞作起嘗試動手製作音樂,今次亦身兼音樂設計。舞作大部分音樂,皆由電腦處理過的鐵棍聲音組成,他即席播放一些有如喉音的低頻聲音,又如風吹進洞穴,實為鐵棍滾動加上後製的效果。舞蹈一向強調視覺,對聲音產生興趣,黃振邦說:「舞者是聞歌起舞的,其實聲音不就如一個invisible power(無形的力量)?」

聞聲起舞 當踢躂成為一種命令

舞作規模不大,特別邀請舞蹈家王丹琦,加上黃振邦與兩位舞團成員演出。黃振邦說,跟王丹琦為香港演藝學院師兄弟,王氏早在2003年有份創辦「踢躂領域」,今終有機會合作,由其踢躂碰撞出花火,台上亦順理成章出現另一道鏗鏘的聲音。黃振邦解釋,作品沒有明顯故事線,但透過手持鐵棍的舞者,與他人關係拉拉扯扯,象徵當中的權力支配。他說:「其中一個想像是,我嘗試把踢躂舞變成一種命令,或驅使別人要怎樣做的力量,好似有人講句嘢,就有人跟的狀態。」

黃振邦實驗在台上置有幾塊四方板塊,包括膠、地毯、金屬等物料,在上面跳踢躂舞或用鐵棍敲打,便會發出不同質地的聲音。黃振邦解釋,作品透過舞者與板塊之間互動,提供線索讓人聯想表達與限制:「什麼平台可出到聲?什麼人可以上去?一個很強悍的聲音在上面發表時,其他人很難踏上去,要花很大力氣。相反,有些聲音很脆弱,很不明朗,是否就不值得聽?」身體跟隨主旋律,被迫一舉手一投足,似乎跟社會狀況可作對照,作品英文名字「Listen Carefully」或亦提醒我們細聽不同呼喚。

舞蹈反思社會與自處

《42 · 36 · 42》內三段小品沒有直接關連,分別由創作者年齡命名,讓各人在當時當刻表達所想。被問到是否「四十而不惑」,42歲的黃振邦現任舞團排練指導,笑瞇瞇說:「仍然會『惑』的。」曾經,黃振邦學習耍棍、擒拿、打泰拳、打空翻,體驗及挑戰難度動作。然而,近年心態有所轉變,他更會「用」身體思考處世:「社會有很多規範,身體也受着很多規範,一般人不會隨意劈一字馬,不會把雙肩打到開一開。跳舞就是挑戰對身體的blockade(障礙),練習去打破它們。」

法國哲學家傅柯曾研究社會制度及機構,對個體「柔順的身體」進行規範再造,別人的「日常」目光成就常規化,反映極微觀的權力控制,令人自動自我壓抑。相關思考,黃振邦則投向舞者、學者Randy Martin著作《Critical Moves: Dance Studies in Theory and Politic》,當中講述黑人舞者透過舞步找尋更多空間,亦來得深刻。黃振邦說:「那我們呢?現在常說要練好個腹肌,網上都好多教學片,人體centre(中心)好像只有一個,但其他地方可否做centre?其實力量可輸送到心胸、手、頭去支撐身體。跳舞教我,power不該只有一個的。」

「力量可以四處遊走的」,他接道。聽罷,有感〈餘音裊裊〉是黃振邦近年所思所想的小總結。中心靈活變動,力量散後再聚,從一個舞者身軀看到肢體的韌度,也看到思想的韌度。

 

《42.36.42》

〈餘音裊裊〉編舞:黃振邦
〈花從蘇菲的世界路過〉編舞:莫嫣
〈快樂頌〉編舞:李思颺

時間:4月9至11、16至18日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
購票:bit.ly/3w9P6Mu

節目詳情及編舞日誌
http://www.ccdc.com.hk/productions/days-are-numbered/

4月10及11日場設演後藝人談

CCDC全新舞季更設套票優惠
Why 冬We Dance?
http://www.ccdc.com.hk/dance-season-20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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