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媒《娛賓》女記者去年 5 月採訪期間，在旺角洗衣街花園公廁內，疑遭四警以膝頭跪頸、近距離噴胡椒噴劑及腳踢背部，致其一度失去知覺且失禁。女記者事後被控拒捕罪，案件今（13 日）在九龍城裁判法院開審，涉案女警供稱，認為被告受傷是自殘所致。

辯方質疑作供女警說謊，以此合理化警方所為，形容警員「用完一支（胡椒噴劑）再攞多支，噴到佢休克為止」，事後需花約 7 分鐘沖洗。對於辯方質疑，女警否認。

案發時隸屬西九龍總區的女警 18366 劉曦晨憶述，2020 年 5 月 10 日近凌晨時分，她與同僚在花園街截查懷疑參與非法集結的 23 男 2 女，並命令他們面向牆。其間兩名女子要求如廁，劉與女警 2048 遂帶她們前往洗衣街花園公廁，另外兩名男警則在花園街入口戒備。

一度誤認被告為男子

及後，當劉在洗手盆旁為女子重新扣上索帶時，發現一名束長髮、身材健碩且穿反光背心的疑似男子站在門口，手持相機對著廁格門疑拍攝，於是質問對方在做什麼，惟對方沒有回應。劉稱，思疑男子有不軌企圖，於是上前調查，但很快便察覺到他原來是 27 歲女被告何家欣。

未幾，被告欲轉身逃跑，並大叫：「死黑警喺廁所拉人啊！」現場隨即起哄，其中有人和應「死黑警放人啊！」又謂「你哋班黑警想點啊！」劉要求增援，並多番警告何不要再逃走及掙扎。惟被告未有聽從，身體左右擺動，更一度用左手撥開劉的手臂，又在劉雙手按住其雙肩時，出手推撞。

警長 58604 徐啟迪、警員 18258 鄭相平及警員 24262 李廸燊聞聲趕至，其中徐見警告無效，於是出動胡椒噴劑，最終合力制服被告，並以公眾地方行為不檢罪作拘捕。在查問下，被告表示「諗住入嚟偷影你哋」，並透露將記者證存放在背囊內。劉其後從其個人物品中搜出《娛賓》記者證，但未有發現記協記者證或其他可疑物品。

劉供稱，由於被告在被捕時，連番以前額撞地及牆，於是為她鎖上手銬，以防止她自殘或傷害他人。惟劉仍然未能阻止被告在救護車上，甚至在醫院內利用手銬自殘，致血流披面。

女警承認無檢查相機　或誤會被告偷拍

辯方大律師姚本成質疑，既然劉曦晨思疑被告在廁所內偷拍，何以沒有檢視其相機。劉承認沒有調查相機，因相關工作由其他同僚負責。辯方追問，換言之劉至今仍不知道被告有否偷拍，亦不知她在偷拍甚麼。劉點頭同意。

辯方隨即展示被告當時拍下的照片，指相中只拍下了劉為女子上索帶的情境，實際上並非對住廁格。劉認同，該照片根本看不到廁格，但強調當時被告的相機對準廁格。辯方指出，被告的照片證明兩個可能性，一是她說謊，二是她誤會了被告偷拍，劉表示同意。

兩被捕女子目擊經過　警未錄口供

辯方進一步質疑，劉與另外 3 警從沒有檢查相機，是因為他們深知被告沒有偷拍，亦自知在無中生有，故沒有檢查。劉承認現場沒有人檢查相機，但否認其他指控。辯方又指，在場兩名被捕女子目睹案發經過，質疑警方為何沒有為她們錄取口供；劉稱，不清楚其他同事有否跟進。

針對被告的記者身份，辯方指出，被告當時身穿一件螢光黃色、背後印有「PRESS 記者」的反光衣，並將記者證掛在胸口，故劉清楚知道其記者身份。但劉表示，不能肯定其記者證有否掛在胸前，因為當時沒有留意。

辯方直斥劉說謊，實情是當時劉見被告拍攝，於是喝止她，但被告認為記者有權拍攝。雙方遂就記者是否權利一事爭執，其後被告欲離開，惟劉上前阻止，被告故出手輕輕推了劉一下，沒有與另外 3 警有身體接觸，但仍遭狂噴胡椒噴劑，「用完一支再攞多支，噴到佢休克為止」。劉事後花了長達 7 分鐘，用水為被告沖洗。

改用「拒捕」提告

辯方續指，被告自殘的說法僅是劉虛構出來，以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為。辯方認為，劉一早知道相關觸碰並不構成「拒捕」，故沒有與任何人提及被告拒捕，亦沒有在最初的階段以此罪拘捕她。

對於上述說法，劉稱自己未曾與被告口角，她亦是其後始知其記者身份。她強調，當時警長只噴了一下胡椒噴劑，又否認虛構被告自殘一事。對於為何要用 7 分鐘沖洗，她認為是沖洗的時間因人而異。她解釋起初以公眾地方行為不檢，是因為當時以為對方偷拍。

辯方質疑警曾斥「死記者」及「曱甴」

審訊下午繼續，辯方向劉曦晨直指：「你一開始就搞錯哂啦 Madam！因為你誤會（被告偷拍）！你錯判！搞到咁大件事出嚟！」更質疑 4 警知悉被告是記者後，怒斥「死記者」及「曱甴」，繼而不由分說地噴灑胡椒噴劑。劉通通否認。

辯方問及，劉在警察學堂訓練時，在什麼情況下才可迎面噴灑胡椒噴劑。劉指，需視乎當時的情況及對方武力程度而定。辯方質疑，當時被告只是輕力撥開她，但仍被「兜頭噴」。劉認為在本案的情況下「可以用（胡椒噴劑）囉」，辯方聞言追問「學堂教你㗎？」劉稱，只要警方解釋到為何動用胡椒噴劑便可。

另一女警：沒留意反光衣有「記者」兩字

另一女警 2048 李筠宜作供表示，看到被告與劉糾纏後，相信她一人可以處理，加上有同僚正在趕來增援，故帶領兩名女疑犯離開廁所，交至其他同僚看管。約數分鐘後，李再次踏入廁所，一陣胡椒噴劑的氣味隨即撲鼻而來，看見被告已被制服，劉正用清水為她沖洗。

李又直言，沒有留意被告身穿的反光衣上印有「記者」兩字，亦沒有目睹李與劉的糾纏過程。被問到其書面供詞上寫有「當時公廁內充斥胡椒噴劑的氣味」，是否代表有人噴灑大量胡椒噴劑，李不同意，謂或因風扇吹散所致。李又指，當時曾問是哪個同僚所為、噴灑劑量，但承認從未在記事冊或口供上提及此細節。

警長 58604 徐啟迪則指，因被告不斷掙扎，又不理口頭警告，故向她噴了兩下胡椒噴劑，每下維持約一秒。審訊明續。

案件編號：KCCC 2829/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