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 式斜槓】雪崩改寫下半生 闖過冰山 親目冰川融化的香港登山家
【文:Eric 口述,Maverick 撰文 @ Weak Ends Here】
除了朝 10 晚 10 工作、行街睇街食飯、結婚生仔供樓,我們還能做什麼?對我來說是雪崩下被雪覆蓋半身、跟雪巴人學攀山、在南北極當嚮導和歐洲攀雪山。我叫 Eric(黃尚強),一名從小就奇怪香港為何得這麼少職業的登山家和極地嚮導。
收入永遠追不上樓價,當年任職室內設計師,設計不符自己心意和時薪低到離譜,既然努力與收入不成正比,我於 2014 年辭職,並走到尼泊爾行山,拿住相機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小時候,我很喜歡看 National Geographic,夢想當一名登山家,親朋戚友就叫我別發夢,正正經經搵份工才是上策,所以當了設計師,但走到尼泊爾後,發現實踐夢想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 2015 年再訪尼泊爾登山,誰料走到中途,聽到巨響,抬頭一看,雪山的雪傾瀉下來,雪崩來了!
我腦袋一片空白,本能地拼命前奔,但仍被雪埋了下半身,掙扎起來,再跑,直至筋疲力盡,方才停下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命運從此改變。
原來那次是大地震,有 2,500 人死,6,500 人傷,所以我留在尼泊爾協助雪巴人重建家園,而雪巴人就是協助世界各地好手登珠穆朗瑪峰的種族,其後,我成為首名海外學生入讀僅供居於尼泊爾高山的雪巴人上學的登山訓練學校,學懂背住十幾公斤重的裝備在雪山走、用冰斧輔助攀冰、徒手蒙眼攀冰、熟讀地理、學習救援和識別危機等。當我以為自己學懂很多,雪巴人卻告訴我「想成為強者就去歐洲吧!雪巴人是整隊人一起攀山,歐洲人是兩人就展開攀山旅程,學懂那一套才是登山家。」
暴力教學讓我成長,我有幾位師傅,例如登過 15 次以上珠穆朗瑪峰的 Sherpa,在歐洲與我攀越一座又一座雪山的一名 IFMGA guide。他經常迫我行動,例如惡劣天氣下令我帶頭、做得不好會又罵又喝、迫我再倦都繼續往前爬等,印象最深刻一次是攀「白色巨牙(Dent Blanche)」,當時在海拔 4,000 米(約四座大帽山高度),極度大風和大霧,能見度非常低,不同的登山家都回頭返回山上小屋休息,他卻迫我繼續前行,他說「攀山家就要是面對惡劣天氣,堅韌意志是攀山家必須擁有,否則怎能登上海拔 8,000 米的雪山?每名攀山家可承受的風險都不同,而你絕對有能力通過這一關」,承他貴言,我真的攀到白色巨牙,那時的興奮和回到小屋受到的掌聲,仍記憶猶新,我成長了。
往後,登山成為我的職業,更成為一名極地嚮導,在南北極為科學家和遊客護航,收入和工作量變得合理外,眼界也大開,而我更會想世界末日到了嗎?
北極熊沒有棲身地、天氣異變使冰川融化,海獅和企鵝因而死亡,大家或會覺得是宣傳伎倆,對我來說卻是歷歷在目的事。北極熊覓食方法是站在浮冰獵食海豹,並四處捕獵,活動範圍可達九十多萬平方公里,橫跨多個國家。我連續數年到北極工作,親眼看到 2018 年還是長年積雪的地方,到了 2020 年已無積雪,而且很多冰川持續融化,可供走動的範圍縮細,海冰亦愈來愈少,導致北極熊沒有足夠海冰立足,難以覓食和漂到他方。
無數的企鵝嬰兒屍體也映入眼簾,皆因牠們的身體未能防水,氣候變暖,下雪變成下雨就把牠們活活冷死,成年企鵝都要食殘雪解渴。
過去多年,很多動物滅種源於人類過度獵殺,現在北極熊可能在本世絕滅種卻因氣候變化,要知道過去地球生物大絕滅正因天氣轉變,所以世界末日到了嗎?因此呼喚大家守謢冰川,也是守謢地球上的每一個生命。
最後,現在疫情影響,我多留在香港行山,發現香港人和歐洲人受的教育大為不同,例如瑞士視大自然為生活一部分,懂滑雪就像香港人懂踏單車一樣普遍,所以很愛惜自然環境和會思考自身能力能否應付野外旅程,香港人就不太懂和大自然相處,郊區垃圾之多,可能冠絕全球,希望疫情使更多香港人行山,也使大家一起學懂行山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