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光耀（中大哲學系博士、港大社區學院講師）】

拜讀郭偉文兄的〈全能者〉之後，大抵上認同這是解決「全能者」問題的一個進路，「回應」不過是順著這個思路，提出一些問題好讓大家思考。

根據偉文的說法，全能者能做任何不含邏輯矛盾的事情；換言之，全能者不能做含有邏輯矛盾的事，例如不能「畫一個圓的三角形」，不能既「舉起任何石頭」又「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偉文稱後者為「綜合矛盾」。雖然全能者不能既「舉起任何石頭」又「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但全能者卻能夠「舉起任何石頭」或者「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這是排斥性的或者）；那麼，我認為「全能者能否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這個問題仍然是有意義的。如果全能者能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他就並非能夠舉起任何石頭；如果全能者能夠舉起任何石頭，他就不能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究竟全能者能夠做到那一個選項呢？我認為是「舉起任何石頭」，因為比起「造一塊自己舉不起的石頭」，這更能展示全能者的能力。

但是，並不是每一種「綜合矛盾」都可以用這個方法來解答，例如「造一支能夠刺穿任何盾的矛」及「造一面不被任何矛刺穿的盾」，因為似乎不能說其中一個選項比另一個更彰顯全能者的能力。假如全能者應我的祈求，造一支能夠刺穿任何盾的矛，他就不能夠造一面不被任何矛刺穿的盾，反之亦然；那麼，我們只可以說全能者只能做其中一個選項，而不能夠肯定他究竟做那一項。

也許偉文認為沒有需要回答以上的問題，因為只要指出全能者能做不含邏輯矛盾的事就足夠了。但所謂「不含邏輯矛盾的事」可能會有相對性，意思是，相對於人來說是含有邏輯矛盾，但相對於全能者來說，有可能沒有邏輯矛盾，例如「我於 2021 年 4 月 20 日下午 3 點正在香港島」及「我於 2021 年 4 月 20 日下午 3 點正在九龍」，如果前者為真，後者必然為假，反之亦然；但若全能者只是一種精神性的存在，比如說上帝（其實我傾向使用上帝一詞來討論全能的問題），就似乎不受空間的限制，可以同時存在於兩個不同的空間。換言之，全能者有可能做到一些對我們來說是邏輯矛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