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兢中絕處逢生 ──《波斯密語》
如命運要我們鋌而走險,才能絕處逢生,《波斯密語》(“Persian Lessons”)的主角展現了如何以人最根本的求生欲望,不失人性尊嚴,在戰兢之中主動尋找生路。
電影以二戰猶太人集中營為背景,講述於 1942 年納粹軍佔領下的法國。歷史之沉重,未有淹沒整齣電影的氛圍,也沒有想像中鬱鬱不歡,故事反倒充滿緊張的場面與節奏,驚險和荒謬共冶一爐。但見一位求生意志極強的人,處於險惡環境,下一秒就要踏入死亡之門。驚惶失措,卻在危險下急中生智;不想死,因而而拼命用腦,謊稱自己是波斯人,把眼前看到的一切化作自創的保命語言。看著看著,心裏很佩服主角Gilles。稍有不慎,就會性命不保;在地獄中雖恐懼至極,但被逼到絕境,仍能豁出性命敢於前進。可以看到他的智慧,也能看見他在高壓之下,被逼害的改變。主角能避開死門關,除了臨危不亂的智慧,與他和各人的人格也不無關係。
「當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體會生的意義。」然而納粹軍作為劊子手,剝奪他人的生存機會,別人的生命毫無意義,他們只要自己的日子好過。你會說他們愛國嗎?其實還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誰當權,誰令他們的日子談笑風生,就靠攏誰,再加以合理化和美化行為。電影裏的納粹軍人一邊在刑場裏踐踏生命,一邊做著東歪西斜的事。那種建構在無數生命之上的差劣價值觀,正體現電影批判當時集中營的荒謬。主角和長官之間存在著真正的友誼嗎?這個問題就似問一隻獅子和披著獅子皮的鹿能不能相愛一樣難以回答。「他們並非無名無姓,只是你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並不比你低下,至少他們不是殺人犯。」主角正視長官的雙眼,由衷說了這番話。的確,長官並不是拿著手槍的人,然而助紂為虐,本質上又有什麼分別?當兩個人的價值觀有著根本性的差別,建立起來的情誼,多少都有點違背良心吧。
《波斯密語》的結局收筆好,將整齣戲昇華到另一層次;一場驚險的智慧角力,在悲壯的感性之中完結。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之後,伴隨悠長的呼吸走在鐵軌上⋯⋯走到這裏,好不客易。無心插柳柳成蔭,拼命保住性命,那些作為也沒有枉費。絕處裏就做該做的事:活下去,像人一樣活著。活下來的,為無辜死去的人挽回尊嚴;敗走的,愚蠢的美夢破滅,短暫的自我感覺良好,換來落泊的下場。在安逸裏也好,在危難裏也好,都應抱著作為人應該有的批判思考能力活著,不要屈服於人性。
很欣賞《波斯密語》的鏡頭。電影由烏克蘭裔美國導演 Vadim Perelman執導,在白俄羅斯境內拍攝而成。色調有點像《新聞守護者》(“Mr. Jones”)的感覺;運鏡也屬許多傳統歐洲電影的風格。在從近到遠的推鏡過程,突顯了情節變化,從遠到近的運鏡,又能清楚看見人物的反應。畫面構圖也建構了電影的氛圍,使主角在集中營的經歷更加陰暗無光。
也許面對危難的瞬間之前,我們永遠沒有辦法預示自己採取的行動,但就請在此刻定下神來,回望一路走來的痕跡⋯⋯依舊保持警覺與思考,做該做的事,終究意志會幫助自己繼續前進。
電影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