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與我們的距離
最近睇咗有喺香港上映嘅伊朗電影《惡與他們的距離》。電影分咗四個單元,各自述說四個伊朗人作為執行死刑劊子手嘅故事。雖然香港並無死刑,亦距離伊朗好遠,但電影所探討惡嘅核心問題,你我都可能面對緊。
四個故事裡邊,我認為第一個最有電影張力。整個篇幅幾乎全程只係將一個平平無奇伊朗家庭生活照呈現出來。若單以依部分影像睇,難以想像出男主角嘅職業係負責執行死刑。內裡幾乎無任何重點,主角嘅家庭生活與好多世界各地嘅人無異,看似幸福,誠然故事嘅標題,同時亦係電影英文名所講 — There is no evil。但係惡,並無因為日間嘅幸福而遠離,反而係日常嘅一部份。主角一到晚上成為劊子手,「名正言順」地將人嘅生命取去。而喺伊朗生活嘅市民,即使並無好似男主角咁直接效忠政權,看似惡,與自己無關。但事實上,惡一直圍繞住佢哋身邊,因為佢哋身邊嘅朋友、伴侶、家人好可能就有一個係負責幫極權政府辦事,處決「罪犯」。
惡與我哋之間嘅距離有幾多?
當被逼生活喺極權下,究竟男主角嘅選擇,只不過係純粹為生活打份工,正如「反正你唔做都會有第二個做」,抑或係有份做「殺人兇手」,幫手維持政權嘅惡?而男主角喺日常生活中係個有禮貌、顧家嘅好丈夫,絕多數佢身邊嘅人,只會睇見依部份嘅佢。咁嘅話我哋又係唔係可以將佢嘅職業與性格割離,只取好性格嘅一面,將佢當作好人?— There is no evil.
第一個故事要到最尾幾分鐘先開始進入主角返夜班工作片段。主角揸車上班,於紅燈前停低,紅色燈光喺佢臉上反射,就快到達返工地點嘅主角,目光呆滯。幾秒後,紅燈轉為綠燈,臉上嘅紅變為綠。但係,主角仍然木無表情,眼睛仍然空洞地向前方望,車仍然留喺原地。紅燈與綠燈。似乎男主角嘅眼神係表達對自己工作嘅內心掙扎。鏡頭一轉,到執行死刑嘅控制室,原來當囚犯企上死刑台嗰陣,控制室嘅儀器會亮著紅燈,而當主角㩒下了結囚犯生命嘅掣時,儀器就會着起綠燈。紅燈與綠燈。依兩場戲份,男主角無任何一句電影對白,只得兩個場地、兩種顏色,但電影卻可以跳過簡單嘅二元對立,交代出人性矛盾而複雜嘅一面。因為男主角喺控制室裡,唔再好似喺車上嘅目光呆滯,佢無任何猶豫,一邊為自己沖咖啡一邊㩒掣。
其實《惡與他們的距離》依套戲令我諗起韓國導演大師李滄東嘅《薄荷糖》。喺《惡與他們的距離》裡嘅四個故事主人翁,佢哋或多或少都有為自己所作出嘅行為反思,各自表達出掙扎、反抗、歉疚、後悔。而當佢哋仲會省察自己嘅行為時,或許極權政府尚未能將一個人完全摧毀。但電影《薄荷糖》就係以倒敍手法講述一個純真青年如何喺極權政府下,服兵役,成為國家機器,鎮壓學生示威而誤殺女學生,到加入做警察後,徹徹底底地將青年原本嘅性格摧毀。當日我睇完《薄荷糖》,極為震撼。兩齣電影《惡與他們的距離》同《薄荷糖》都非常值得睇,誠意推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