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的人物處境、百無禁忌的創作力,是台灣青年導演王逸帆作品帶給觀眾的最大感受。去年他首度執導長片《逃出立法院》,喪屍入侵台灣政壇,以生猛豪邁的運鏡呈現光怪陸離的政壇葷膻,奪得金馬獎「最佳動作設計」。一路走來,王逸帆異於其他新導演的影像風格,是如何煉成?

從人物設想出發

無論是軍中荒誕(《洞兩洞六》),還是台北街頭裡非仙非魔的人間(《伏魔殿》),王逸帆自言「人物」是最能刺激他創作的元素。「我曾聽說過有人批評我的作品沒有角色。其實我至今不太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但說來也是好笑,我的所有作品發想都是從人物開始構想的,因為創造人物是我在寫劇本時最喜歡做的事情。」

抓住一兩個於腦海閃過的人物形像,然後想像他會怎麼說話,說幾句他這個人會說出的話,從而開始設計情境,終至完成劇本。他強調,是「人物」,不是「角色」。「每個作品最讓我興奮的點,通常都是一個很酷的人物。我突然發現我也很少會用角色這兩個字,我會用人物,因為對我來說他們不是角色,是人。」

於是在埸景美術、燈光攝影的輔助下,他坦言拍的電影都不走寫實風,反而它們屬於那個人物心像的延伸。然而,當一般大眾對台灣電影風格仍停留於新浪潮領軍人物侯孝賢等人的「一場一鏡」,王逸帆的功架又是從何而來?

身為導演,你必須很有理由

王逸帆說,他在北藝大(國立台臺藝術大學)唸書期間,曾經長時間摸索自己的創作動機及方法。李啓源是他的老師,而在學時期和朋友一起拍的作品,開始令他獲得大眾注視。但原來一開始他對創作有點摸不著頭腦。當時課程規定一個禮拜要拍一部片,王逸帆一開始以為迎合老師口味便成功,誰料每星期都被老師罵,直到後來,他決定拍一部他想拍的歌舞片,才終於獲得正面評價。

「他教過我最重要的一個概念就是,你拍一個東西一定要有自己的理由。這點真的很重要,每一個鏡頭每一場戲你都要有自己的理由,你為什麼要這樣拍?為什麼非要拍這個不可?如果這場戲你自己都覺得就是個過場,那你寫出來幹嘛?寫出來就算了,你還要勞民傷財把他拍出來?如果你自己都不是那麼喜歡,幹嘛要拍?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導演概念,身為導演,你必須很有理由。」

另一個對他影響甚大的,是他的同學劉立。兩人合作無間,他的大部份攝影經驗都是透過跟劉立拍作業而來,在幾乎沒有成本的情況下,衝破重重限制。他們現在仍會不時翻出那些作業一起觀看,讓自己創作的思維不致太過僵化。「我永遠都會記得跟朋友一起拍片的感覺。」他補充。

異軍突起之後

看王逸帆的作品,明眼人很快知道他受到哪些導演影響——Edgar Wright 的剪接節奏、Quentin Tarantino 的暴力美學與架空背景(在《伏魔殿》尤為明顯)以及Guy Ritchie的神經質黑色幽默。反而沒太多台灣電影的直接影響,他也承認自己的作品,在外國會更加受人青睞。

「台灣是個人口基數很小的地方,我總是覺得我喜歡的東西,跟一般台灣觀眾喜歡的東西差挺多的,反而在國外還比較受歡迎。當然也有一小群人喜歡我喜歡的東西,也給我很多鼓勵。」作為異軍,王逸帆對當前的台灣電影工業,也有自己的一套見解。

「如果問我個人的感覺,我常常覺得台灣電影的創作者會有種,『我們是最自由的』的驕傲感。但是我看了大部分的作品,都體會不到所謂創作上的自由,拍來拍去還是那幾個套路。嘴巴說自由,其實還是畏首畏尾。主要是因為台灣人口基數太小,不滿足大部分的觀眾基本上就是賠錢,而製作公司已經認定了幾個類型覺得這才是能滿足大部分觀眾的類型。我曾聽說過有些投資人是不投資恐怖片或愛情片以外的片種。說真的,我也不怪他們,要是我也不會投資其他片種──要是我有錢的話,我根本不會去投資台灣電影,除非是我自己拍的。」

第十五屆鮮浪潮新銳導演搜映—王逸帆(台灣)  (135 分鐘)

台灣新銳導演王逸帆是近年最受關注的、也最叛逆的天才作者,作品找不著絲毫學院氣息的存在,其影像風格與節奏與同齡導演截然不同,極具撼動力。本節目將放映《婚喪喜慶》、《洞兩洞六》、《伏魔殿》,及兩部擔任攝影的《閃焰假面》、《無塵之地》。

19.6 | 17:00 百老匯電影中心
25.6 | 21:30 百老匯電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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