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
2019 年初春,正籌備《文字欲:回應時代的特寫新聞》這本書。這本書我用了一年半時間預備,從選稿到排序,整本書的結構我也思前想後。完整的 8 個章節,24 篇舊作加新導讀,結構完整,完美主義者不敢輕易修訂。
然後,就在那時候,我訪問了為六四撰寫舞台劇的莊梅岩。她的劇作也籌備了幾年,在六四三十年《5 月 35 日》正式公演。訪問裡,我們登堂入室,由她現在的生活形態,談到三十年前的慘案。
那時,香港還有悼念和集會的自由,那時最大的爭拗,是悼念六四是不是「行禮如儀」,是支聯會是不是「不思進取」,是年輕人對六四那種「大中華膠」的唾棄。
那時,本土思潮和六四悼念,好像成為一個對立面。誰也沒想過,短短兩年,連行禮如儀的維多利亞公園,在六四晚上,都會成為一個禁足地帶。
穿黑衣,帶白蠟燭,成為了一種預先宣告的罪名。
我後悔,沒有把這篇文章,在印刷機還在開動之時,加入我那本書裡。因為我也像很多人一樣,輕視了歷史的諷刺力度。
原來,談六四,把六四相關文章付印,甚至一本書能否在圖書館展示給公眾。這些香港人多年來享受的自由,可以在短短幾百天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踪。
監獄裡,已經有香港人,香港的年輕人,香港的中老年人,因為參加了去年的六四集會,已在服刑。
不要對任何事物 take it for granted,沒有人知道那一次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