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讀中學歷史科時,曾經學過以不同的指標去量度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其中一個標準就是印刷術。直到三、四十年前,印刷術在香港還是一門較專門的手藝,有專門提供印刷服務的店舖,那時,印製文件需時較久,當中要經歴排字粒、選紙、印刷及剪裁等工序。然而,隨著科技進步,不同的替代品相繼出現,傳統的印刷店已經漸漸式微。今次在探索大角咀區時,有幸發現一間仍繼續使用字粒印刷的公司 — 快樂印刷。

快樂印刷是全香港碩果僅存還會作活字印刷、字粒印刷和柯式印刷的店舖,由七十多歲的店主關先生和太太一同打理。走進店內,到處充斥著印刷機嘈雜的聲響和濃濃的油墨氣味,令人聯想起電影《Catch Me If You Can》中主角 Leonardo DiCaprio 置身於排滿印刷支票的打印機旁那一幕。第一次到訪,只見關先生正低頭留意著各部印刷機的運作,他叫我們於午飯後的休息時間再來跟他傾談。

我們依時赴約。店內機器隆隆聲響,眾人發言時需時刻提高嗓門。據關先生表示,這店由他一手創立,取名「快樂印刷」,是希望自己在這地方工作雖然辛苦,但都會快樂。現時,他主要負責印務工作,其他行政事宜則由太太處理。

開店前,關先生經歷過艱辛的學徒生涯,更要留宿在店內跟師傅學師,那時,一到晚上,當他完成工作後,總會試著操作印刷機,希望加深對機器的認識。累積經驗後,他於 1977 年自立門戶,選擇該年創業,是因為當年政府取消了印刷機的領牌制度。在此之前,如果本身沒有領牌,便需要借用其他有牌的店去放置自己的印刷機,俗稱「借牌」。

隨著電腦印刷的進步,字粒印刷幾已無人問津,關先生坦言現時生意難做,不但傳統印刷店生存空間大大減少,同時也間接令油墨廠、紙行等與印刷相關的行業生存空間大大縮窄。另一方面,由於入貨量少,紙行不願意做他們「散客」的生意,他們於是需要提高入紙量,這除了增加對儲存空間的需求外,更變相加重了成本開支。

時光荏苒,小店走過四十多載的歲月,見証了附近街道的轉變。與關先生交談期間,我們深深感受到他對這個地區的熟悉,以及對行業真誠的熱愛,他說即使小店已幫他養活了整個家庭,但他仍然很想繼續做下去,因為「唔做會周身唔聚財」。然而,他亦表示若果真的要退休,便會把店內的機器當作爛銅爛鐵賣走。我們聽罷感到十分可惜,因為印刷機是他於 1977 年以二手的方式購入,本身甚具歷史價值。

關先生平日的用膳時間通常只有一小時,食飯用去了半小時,剩下的時間就用來跟我們交談,過程雖短暫,但收穫卻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