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透露年紀的閒聊。

最近方格子在做森永牛奶糖的徵文活動，我看著這個題目是 內 心 毫 無 波 瀾，畢竟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在發零用錢的阿嬤的觀念裡，森永牛奶糖等於「有點高級」，並不是我能隨便買來吃的零食，而且學校旁邊的雜貨店沒有賣，所以我跟它其實很不熟。

不過這個題目卻讓我想起了成長過程中的另一個「有點高級」的玩意，我瞞著阿嬤並冒著被抓的危險都要想辦法搞來的一個玩意── 卡帶串燒曲集。

這名字其實是我自己亂取的，不知道該怎麼更華麗地賜它個名字。

(photo by Consequence of Sound)

卡帶在N年前曾經地位相當崇高，至少在CD、MP3、iPod等東西出來之前，家家戶戶要聽什麼音樂或是錄什麼音都是靠卡帶。噢對，我小時候在聽的巧虎就是卡帶。

我唸小六的時候就擁有了人生第一台也是唯一一台隨身聽，俗稱walkman，那是我爸為了讓我錄下唸故事的過程而買給我的。他當年可能有點想要讓我試試看能否長大後往廣播界發展，但我沒有遵命錄故事，我反而是每天帶著它到學校去裝逼，因為很多同學沒有。

跟著隨身聽一起被我帶去學校裝逼的就是卡帶串燒曲集。

這個卡帶串燒曲集的產生，就是自己先準備幾個空白卡帶，拿到唱片行給店員，並附上一張清單。清單上面寫著所有我想要聽的歌曲，不限公司不限歌手不限語言，店員會幫我轉錄到我提供的空白卡帶上，我再付他們一點錢，記憶中是一百塊吧，有英文歌的話會比較貴，然後我就會擁有了非常珍貴的串燒曲集。

而這個東西珍貴的地方就是在於，在那個音樂版權被極度重視的年代，音樂公司們各強鼎立，幾乎是不可能會把旗下的歌曲拿去和其他公司的歌曲併在一起出合輯。在當時唯一有能力有權力邀請各公司將歌曲集合在一起出合輯的大概就是要像金曲獎這種咖位，但這種合輯裡不一定會有我喜歡的歌曲，而且那個價錢也不會是我的零用錢能負擔得起的。所以其實這種自錄串燒卡帶並不是個可以合法販售的東西，也因此不是每間唱片行都有接這個業務，即使有接，客人和店員之間也必須僅用眼神對談，禁止高調。

那些唱片行店員的技術都很厲害也很有sense，他們能夠毫無違和感地把每首歌接成一長串，這首歌的結尾還沒徹底結束，下一首歌的曲頭就接上了。所以我們在給清單的時候，會被要求盡量不要排喜好順序，放手讓店員們自己去規劃才能得到最好的串燒曲集。

我記得有一次我提供的清單裡面有中、日文的歌曲，我那時候就有點OCD的徵兆，悄悄地對著店員在紙上比劃表示 “中文和日文要分開”，店員悄聲回我：“妳讓我們自己發揮。” 成品證明，某歌神的歌和某傑尼斯團體的歌前後接在一起非常適合，我聽了之後還跟朋友說：“他們應該一起出張唱片！”

昨天我剛好在計程車裡跟著司機聽了這種連接得很完美的串燒。歌曲組合（應該是）90年代的熱門金曲，歌手包含張宇、動力火車、張學友、周華健、辛曉琪...等。「都是月亮惹得禍」結束之後立刻接了「當」，我頓時飆起雞皮疙瘩，一直猶豫不決地在想我到底要不要主動跟司機暢談這個── 在當年絕對是大家綁在同一艘船上you jump I jump的回憶。

要衝錢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