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看,我選擇閉上雙眼...』

「流浪的靈魂」,6月7日的雙子流星,高更(Eugène Henri Paul Gauguin,1848-1903)


於繁華塵囂中絕望,竟在地極海角尋得烏托邦,並為此墮落!或許是Gauguin一生漂泊的寫照吧?堪稱西元十九世紀後半,法國畫壇「後印象派主義」發展時期裡最重要的名家,高更誕生於二月革命(révolution de Février)期間,一片混亂的法國巴黎市區,而且才剛出生不久,持守共和派堅定立場的記者父親就遭到了激進派人士所發出的奪命追殺令,所以全家只好避難到南美洲的秘魯,但沒想到父親不幸在船隻航行途中別世,故要直到西元1855年間,隨著國家情勢恢復穩定,高更一家才得以平安返國。

從天主教教會寄宿學校到巴黎就讀海軍預備役專科學校,高更還一度以水手身分投入軍旅行列,進而參與了西元1868年到1871年間的「普法戰爭」。退伍之後,他透過了母親的好友,也就是富商Gustave Arosa的提攜,從事證劵營業員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休,加上妻子與五名子女,以及一棟位於郊區的宅邸,毫無疑義,儼然就是當年最標準的,同時亦是歐洲逐漸興起的「中產階級」;

因緣際會下,經由號子裡兼職作畫的同事鼓勵,和Arosa本身也是藝術收藏家的特殊身分,高更於是抱持著興趣,提起畫筆來創作,但也由於平常工作繁忙,他也只有在例假日時才會動筆,起初純粹是將繪畫視為休閒娛樂的一部分。

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處去?

然而,不分晴雨,終日盯著股市大盤計算漲跌的日子,相較畫筆彩繪下的花花世界,對高更來說,似乎不是其人生所真正熱衷與追逐的一切,尤其西元1882年巴黎證交所的經濟恐慌事件(Paris Bourse crash of 1882),一波投機崩落的暴起暴跌、人心惶惶的無奈與末日感,那種不知為何而活,宛如浮萍般的漂浮感與無助感,更是讓高更燃起了一股不如歸去的念頭!


西元1883年,高更毅然放棄了穩定的營業員生活,選擇全心投入藝術家的行列,但因收入銳減和與社會價值觀的落差(藝術家有錢吃飯嗎?),他被迫離開繁華的巴黎,後續又從里昂遷徙到千里之外的丹麥哥本哈根,不久後又再度回到了法國西北邊的小鎮阿旺橋(Pont-Aven),連番的舟車勞頓、勞心勞力,此時高更與妻子、兒女的關係,自然漸行漸遠…

眼下徹底意識到了西方已著實踏上功利主義化、資本主義化的發展態勢,再也看不到過往純真與簡樸的環境下,高更,大膽的放棄自我,於西元十九世紀九零年代初期,離開了樣樣發達的歐洲,遠渡重洋,來到了冒險家筆下所描述的蠻荒之境、地涯之盡,也就是距離智利7,900公里,澳洲5,700公里…法屬玻里尼西亞群島上的「大溪地」(Tahiti)!

好美,不是嗎?

土地面積1,045平方公里的島嶼,移動空間甚至還略小於大巴黎都會區,而且邊荒殖民地的可用物資更顯得格外缺乏,然原始島嶼的野性,心靈充實、滿足的簡單生活當中,高更在這塊他所認定的「烏托邦」裡,日漸找回了失去許久的靈魂救贖,在租來的茅草屋,一筆一筆,留下了職業生涯超重量級的作品…

『Civilization is what makes you sick.』

是,文明世界或許會使人容易生病(心理不健康所衍生的憂鬱或煩惱),只不過,大溪地並非真正的極樂世界,充其量可能只作為逃避現實的彈丸之地,在醫療資源缺乏之下,高更竟又盡情放縱自己肉體的慾望,濫情濫交,也使得身體本來就不算健壯的高更染上了當時仍屬不治之症的梅毒,更進一步陷入了藥物成癮,導致心神都出現嚴重且劇烈的崩壞!烏托邦不再是救贖,而是全然的墮落…

《死亡的幽靈在注視》(法語:Manao tupapau)

期間,高更為求良好的醫治與照顧,乘船返回法國本土接受診療,但他從來不承認染上梅毒!而且很快地,靠著一場「及時雨」~繼承伯父所遺留下的大筆財產,沒有了經濟上的後顧之憂,高更原始的欲望再次於內心深處燃起,也讓他踏上了下一次的旅途!永遠道別法國…

西元1903年,寧願自我放逐、只願在人間絕境裡找到夢想國度的高更,在鴉片、嗎啡與苦艾酒(Absinthe)的陪伴下,因心臟病發,拋棄了腐朽的肉體,孤獨辭世,享年54歲…他的墓地位在Hiva Oa島,地理位置南緯9度45分,西經139度,地極海角,游子的長眠之處。

《佈道後的視覺》(Vision after the Sermon)

《黃色的基督》(Le Christ jaune)

高更所留下的作品,包括了《佈道後的視覺》(Vision after the Sermon;主題是農婦觀看舊約裡雅各與天使的摔跤)、《黃色的基督》(Le Christ jaune)、《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處去?》(Where Do We Come From? What Are We? Where Are We Going?)等,尤其《我》一作高達1.5米,寬達3.6米,是他經歷喪女之痛,又長期承受梅毒和眼疾之折磨,意圖自盡前所完成的畫作,充分表現了高更對人生和藝術的見解:畫面右邊有象徵新生的嬰兒,左邊則是行將就木的老婦,整個畫面幾乎代表了人的一生;中間是位摘芒果的人,意味著人世間的各種歡樂,右邊有人驚訝地看著穿長衫者談論起自己的命運。至於左上方有座暗藍色雕像舉起了雙手,暗示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也似乎在指引著不可預知的來世。

《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處去?》(Where Do We Come From? What Are We? Where Are We Going?)

尾聲:

高更於西元1892年所完成的油畫作品《你何時結婚?》(Nafea faa ipoipo?),在西元2014年9月時,經由私人交易的方式,以2億1千3百萬美元落槌成交,締造了目前全球畫作轉手的第四高價記錄!雖然買家未公開真實身分,但據傳是中東的卡達博物館管理局。

《你何時結婚?》(Nafea faa ipoi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