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肥禁藥「西布曲明」由柬埔寨走私內地 包裝成糖果出售有人服後喪命
減肥藥「西布曲明」在內地被禁已久，但在網上卻一直屢禁不止。內地記者調查發現，網上有不少銷售西布曲明原料及產品的群組，成員從幾十到上千人，有賣家更直接以「西布原料」「西布專供」為名。記者隨機在群內發布一條尋求西布曲明原料的訊息，在一個小時內便收到5至6位賣家留言有貨。
追查之下，記者發現部分賣家的西布曲明，是從柬埔寨走私進口。有加工商收購後，會製成糖果、奶昔、沖劑及膠囊等產品，再在網上出售。不過賣家提醒，曾有小孩誤服被包裝成糖果的西布曲明，結果意外身亡。
撰文：實習記者趙婉婷
網上群組兜售西布曲明 疫情關係轉從柬埔寨走私
早在11年前，中國已明令禁止生產、銷售和使用西布曲明製劑及原料藥。不過，由於西布曲明成本廉價、減肥效果被傳「有效」，令黑市依舊猖獗，不少人依舊違法將其添加在減肥產品中。
內地《澎湃新聞》記者自今年5月上旬開始，在河南鄭州、周口市、山東菏澤等多地放蛇發現，西布曲明的黑市依舊有價有市。網上有不少銷售西布曲明原料及產品的群組，群內成員從幾十人到上千人，有賣家更直接以「西布原料」「西布專供」為名。記者隨機
在群內發布一條尋求西布曲明原料的訊息，在一個小時內便收到5至6位賣家留言有貨。
記者發現，賣家在市場中會將西布曲明按照國產、進口分類，分別以6000元/公斤和8000元/公斤左右價格賣給銷售減肥產品的加工商。加工商則會將其製成膠囊、糖果、咖啡、奶昔等產品，聲稱能突出減肥成效，然後再賣給下游代理商。
《澎湃》記者聯絡到一位名為唐順的賣家，他以「供應優質原料」的昵稱活躍在多個QQ群中。在擁有超過2000名成員的「醫藥原料藥（西地那非）」QQ群中，唐順不時會發布「現貨供應、進口貨源，減肥原料X布曲明」字樣的消息，稱「可面交、可試樣」，但必須現金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記者約唐順見面交易，對方聲稱手上的貨是印度走私貨，每天攝入20毫克就會有效果；而他亦有純度不高的國產貨，每天需要攝入35毫克，但價格相對便宜。不過有賣家亦指，由於疫情關係，印度長期封關，只能從柬埔寨偷渡走私進口。
唐順指，自從網紅郭美美等人因在減肥產品中，添加西布曲明被拘捕後，一切有關西布曲明的交易都要十分小心。如果有意購買，賣家則會先寄樣本給買家驗貨，然後用現金交易。賣家在交易時，會用火機隔著錫紙燃燒西布曲明，來驗證其純度和質量。
他稱，最近在想辦法將手上700多公斤的去布曲明賣出去，之後再暫停半年至一年，等風頭過去再繼續。
記者聯絡到的另一個原料賣家王垚鑫更直言：「利潤和風險不成正比，這生意沒法幹。」
王垚鑫指，行規是要先看到現金才出貨，因為西布曲明具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一旦出貨就不能再拿回去倉庫。他指，自己將倉庫設置在曹縣人少的村落，其他地方均設有原料倉庫，要湊齊四百公斤左右的貨難度不大。
王垚鑫表示，目前有十幾個固定顧客，主要是做減肥糖果、膠囊、壓片生意的加工商。如果客戶購買原料後，他還會提供技術服務，如何用機器加工製作。對於能獲利多少，他稱減肥產品加工商按照1元左右的價格出貨，每粒至少能賺7毫子，經過微商、電商代理，就變成10元一粒，大部分的利潤都讓終端銷售的人獲取，他還說：「就算300元一盒，25粒你算算一粒多少錢？」
加工成減肥藥 偽造包裝成份信息
冒著天大風險賣禁藥，就是為了高利潤。《澎湃》記者聯絡到一名減肥產品加工商杜凡凡，對方稱產品批發價「萬起9毫子，千起1.2元」。
他表示，顧客可以選擇膠囊外殼顏色和糖果形狀，並保證每粒膠囊及糖果中的西布曲明含量達到約50至60毫克。杜凡凡直言，用機器做膠囊，一天做兩三萬粒不成問題，當天下單翌日就可以發貨。他還說：「用狗糧的袋子給你發過去，包裝提供不了。」如果需要額外包裝，則需要購買者另外找人定製。
杜凡凡指，減肥藥添加的西布曲明純度高的話，聞起來會有香味，吃起來微苦，副作用會較輕。不過服用者會有失眠、飽腹感強以及口渴等症狀。他還提醒，孕婦、小孩及有心血管病的人是不能吃含有西布曲明的產品。
另外，生產這些減肥產品的工廠環境十分惡劣，其中一宗案件是在河南的一間廢棄養豬場，裡面有二手攪拌機和各種咖啡原料，之後再按比例混合後生產咖啡，並添加西布曲明，完成後包裝到動物飼料袋內，銷售給其他人。
不過西布曲明在內地是禁藥，可以如何出售？專門生產添加西布曲明減肥咖啡、奶昔等產品的加工商王輝坦誠，產品包裝上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這些信息是他在網上找人訂製編造的，包括配料表、包裝文字等等。他還推薦多個訂製產品包裝的商戶，只要向他們提供包裝文字和設計樣式，便能生產製作。
記者將收到的減肥產品送往北京清析研究院送檢，西布曲明檢測結果顯示為「陽性檢出」。
網紅直播帶貨賣減肥藥 被驗出西布曲明
這些含有西布曲明的減肥藥，是如何從走私商、加工商手上，到達消費者手中？答案是網紅直播帶貨。
記者調查發現，在直播平台擁有約20萬名粉絲的兩名網紅，被發現銷售產品含有西布曲明，違法犯罪活動涉及安徽、廣東、河南等地。
一位銷售含有西布曲明減肥產品的商戶更坦言，很多網紅明知產品有問題，但為了巨大利潤依舊會在直播間、微信及電商平台上銷售。他們會以「服用後半月可減重數十斤」、「純綠色配方」作為噱頭宣傳，更高價銷售，標榜「高性價比」配料成分，吸引大批消費者。
不過有加工商提醒，曾有小孩誤服被包裝成糖果的西布曲明，結果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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