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港升學只因歸屬感 反駁年輕人沒希望 超級狀元:我用未來去推翻
一頭「屯門牛」攀上薄扶林,目標考入香港最高學府。現年17歲的趙爾納,為今屆中學文憑試的超級狀元之一,大有能力揀選比香港更好的學府,但他從沒考慮,只因「我對香港有強烈的歸屬感,真係好想繼續留喺香港。」沒有明確的宏願,沒有具體改變香港的藍圖,但擅長數理的他,希望入讀港大計量金融系,日後投身金融界。
這幾年,有人說過要放棄香港的年輕人。趙爾納一口就說:「無人希望被人睇死,我希望未來可以用我們的成就,去說服你其實我們不差。就好似有人說香港體育無希望,但今屆奧運,香港卻歷史性創下佳績,所以有沒有希望是可以透過未來去推翻。」
「聽完先講」 空間實踐成就
T-Shirt、短褲、波鞋,就像城內典型的年輕人。高高瘦瘦的外型,訪問時會搭上一件斯文恤衫外套,這位超級狀元趙爾納,喜歡讀書、會朗誦、辯論、學過中國舞、現代舞、還會花式跳繩,被學校形容為「文武雙全」。他在今屆文憑試,選修物理、化學、經濟、數學延伸單元二(M2),連同四科必修科,全部取得最高級別成績「5**」,一共摘下16粒星星,也是屯門保良局董玉娣中學自文憑試開考十年以來,首次誕生狀元,還要是超級狀元。
他在一家四口中成長,父母從事教育,屬於中產家庭。不少十多歲的年輕人,很多時追求獨立、自主,但他卻很愛家,直言很開心生長在這個家庭,因為父母給予他很大的自由度和愛。感恩在於,父母容許他和姐姐發掘自己的興趣,亦不會給予太大壓力,「他們最重要不是要我們取得甚麼成就、名次或分數,而是我們健康、開心、放鬆。」這是他們一家的信念。
這份信念的實踐就是,每當他表示「想做呢樣嘢」,父母總先說「可以啊」,繼而了解「是否真係想做?點解會想做?」再以行動支持和幫忙。對兒子來說,他很願意將問題和煩惱拋出來跟家人討論,而父母總是相信他的判斷,希望他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比起物質上的援助,心理上的支持卻更重要。
他說過自己是一個貪玩、願意接受挑戰的人,學業上會鑽研難度高的數學題、跳舞上遇到不懂得的動作,也會盡量令自己進步、提升體格去嘗試。但對他來說,最大的挑戰反而是,看見別人做到而自己做不到時,會覺得自己「唔夠人勁」、「唔夠能力做落去」,無信心的時候會質疑自己。甘願接受挑戰的性格以外,家人給予的空間,也讓他成為比別人更強的超級狀元。
這兩年,他形容家人是重要的精神支柱,不論在家上課、抑或社會氣氛很低迷的時候,家人都願意心平氣和一起討論、互相傾訴和調解。他說,即使同一件事大家有不同看法,但都是「聽完先講」心平氣和地聆聽彼此和說出自己的意見,「我覺得這個對話方式是互相尊重,真的可以調解、討論到件事,所以這兩年我讀書的時候可以專注,即使留在家中學習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有時嗰心會揦住揦住」
2019年,遍地開花的社運;2020年,全球蔓延的疫情;社會情緒澎湃又壓抑,周而復始的停課,令師生疲憊。這兩年的文憑試考生,面對著超乎想像的任務。趙爾納說,疫情爆發時正值中五下學期,當時學校還未反應過來,同學處於迷失狀態,不知如何是好,最直接的影響一定是學習模式轉變,由面對面變成網上授課。
「即使是疫情、社會事件都好,社會氣氛一定有影響,整體處於一個較低迷的狀態,如果沒有找一些東西去紓壓,真係100%、24小時望着新聞,也很容易令自己感到低迷。」他坦言,看新聞時都會有些感受「有時嗰心會揦住揦住」,唯有跟身邊的人聊聊天,稍稍疏導內心的情緒。
「我諗其實所有學生和我一樣,除了學業,都會留意不同方面發生甚麼事,不論香港抑或國際,這幾年不論疫情,或是不同議題上,社會的爭議多了、討論多了,一直留意時事的人真係會諗得多啲、擔心多啲。」他不認為自己是熱衷關心社會的人,會盡可能專注讀書,但也一直看新聞和關心時事,是一個「清楚發生咩事」的人。
「我諗每個人在這兩年所經歷的事都不一樣,其實有沒有這些事情發生,每一屆學生都有自己的難關和挑戰,只能說剛巧我們今次遇到的事,比較社會性、或者牽涉人數較多,但我可以說,我們這班可以齊齊整整地,一同渡過這三年,一齊畢業。 」
《怪誕經濟學》
外在社會劇變,內在學校課程同樣有翻天覆地改變。標榜六大單元、批判思考的高中通識科,由今年九月新學年中四開始,改為公民及社會發展科,削走一半課時,增加國民身份認同課程元素,學習重點還包括要認識總體國家安全觀。
作為最後三屆通識科的考生,通識教育帶給他的意義是,擴闊了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他解釋,現今獲取資訊的來源很多時來自網上平台,但互聯網有演算法,很容易只看到慣常的閱讀習慣和一面倒的聲音,但通識正正講求正反思維,就算有機會和自己的立場不同,都要知道另一方的想法才可作出討論,「對我而言,通識教育給我的影響,就是學懂如何了解時事議題,而非讀完那篇新聞就算。」他說不清楚學校實際怎樣推行課程改革,但希望通識教育的「精粹」可得以保留,思考模式仍可全面。
跟很多人一樣,他會看超級英雄片、YouTube搞笑片段,也喜歡閱讀與數學和經濟有關的書本,例如美國經濟學家撰寫的《Freakonomics》令他印象深刻,該書中文譯作《蘋果橘子經濟學》又名《怪誕經濟學》。他形容該書會用數據、經濟學和特別的角度,講述日常生活的事,也會拋出新奇的問題,如「一把槍殺人多些,或是一個游泳池殺人多些?」經濟學不止講錢,也可以很生活化,理解社會議題亦然。
今天香港,將社會問題歸咎於教育,教育改革抹去公民教育的重要、壓制思辯的空間,但年輕一代的思維建立,或者從來都不是從校園感染。
「其實我們不差」
這幾年,有人說過要放棄香港的年輕人。這位狀元靠成績闖出名堂,講求的學習能力、專注、自律,或許勝過很多成年人。趙爾納說:「我當然不希望被人睇死,無人希望被人睇死,如果你說年輕人無希望的話,我希望未來可以用我們的成就、實力或事情,去說服你其實我們不差。我是香港年輕人的一部份,希望可以透過自己做到的事,去話畀大家知,香港年輕人不差。」
他舉例說,之前有人說香港體育無希望,但現在奧運,香港歷史性地創造了很多不同成就,甚至取得獎牌,所以有沒有希望是可以透過未來去推翻。
推翻的意思就是駁回沒有希望的說法,這刻的自己無特別大的目標想創造甚麼希望,但如果將來可以為這個社會帶來一些改變、作出一些貢獻,我都希望可以做得到。
不是每個人對未來都可以擁有想像,離開和留下成了當今香港最大的命題。因為社會環境、心儀學科的選擇,他坦言身邊都有朋友決定海外升學,也有人提議以他的成績,足以報讀海外大學往外發展。一家人曾討論過這個問題,父母最終選擇留在香港,但也問過他想去外國還是留下來。他坦言本身從沒考慮過離開香港,「最大原因是我對香港有強烈的歸屬感,真的很想繼續留在香港。」當然,家中兩隻小狗也會讓他捨不得,香港的一切還有很多牽絆。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也代表最青蔥最無憂無慮的時光正在倒數。他說,這個暑假主要和朋友打波、食飯、趁「記憶猶新」也會幫人補習。這段時間,他有看奧運,趕得及起床都會觀看港隊比賽,試過回學校途中一路行一路觀看港隊出戰羽毛球混雙銅牌賽事,當日港隊一直處於落後,被日本隊拉開7:14時,港隊曾交鋒數十板拿下一分,逐分拉近追至17︰20;第二局落後至18︰20時,更追至三度「刁時」,惟最終不敵日本,與銅牌擦身而過。
「見到他們真是一分一分打回來,如果我不是香港人都會被港隊那份堅毅打動,更何況我是香港人,就更加想支持他們,很刺激、很有代入感。 」令他最感動的是,就算落後、被對手拋離、多人望着、這麼緊張的情況下,運動員那份心態的調整,如何穩定作戰、如何過底線而不過界,對於經常比賽的他來說,切身明白真的不簡單。他希望用今屆奧運的香港運動員來勉勵香港人:
就算喺香港咁細嘅城市,我們一樣可以發光發熱,打到成績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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