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地社交平台抖音,會發現不少外國人在中國做網紅的影片,例如外國人打中國功夫,或是流利說陝西話,甚至向中國國旗致敬...……

在內地社交平台抖音搜尋「外國人」、「中國」、「生活」等關鍵字,會發現各式各樣的吸睛影片。不少和中國文化有關,例如有外國人打中國功夫,或是把陝西話說得像當地人般流利,甚至向中國國旗致敬...當中受歡迎的網紅,訂戶甚至能破千萬。

到底是甚麼驅使他們在中國拍片當網紅?而隨住內地對外關係、特別是與西方國家之間關係愈趨緊張,這班在中國生活的外國人又有沒有受到影響?眾新聞和三名外國網紅聊過天,了解過他們的看法。

埃及人埃米爾:偶像是成龍

埃米爾

「我愛中國...這國家真不容易,我每一次想到有一天要離開這個國家,我心很疼。」類似的愛國感言,埃及人埃米爾經常在他逾42萬訂戶的抖音平台上表達。從小看很多功夫電影的他,一直視成龍為偶像,直至10年前埃米爾來到中國,決定當起中國和埃及民眾的橋樑,方法之一就是當網紅。

埃米爾會在影片中分享生活點滴,包括到他中國太太的故鄉、與她的家人吃飯時,他表現得相當興奮:「我現在就和媽媽還有奶奶、老爸,還有哥哥、弟弟還有我的朋友在這裏吃飯,就是在農村這裏,然後在一起非常開心。」

此外去年疫情期間,埃米爾亦透過抖音呼籲兒時偶像成龍幫忙拍片,呼籲埃及民眾防疫抗疫,結果夢想成真。埃米爾指成龍在埃及知名度高,能說服拒絕相信疫情嚴峻的當地民眾。

他指:「當時我說在中國發生疫情的時候,有一些人都不相信我,所以我找了各種各樣的方法跟他們說,連他們從小愛上的大明星也跟你們說,你們也注意一下。」當片段傳回埃及,更有內地網民讚他為英雄。

美國網紅:中美關係緊張 民間仍可互動

 當埃米爾是因為功夫電影對中國心生嚮往,美國人Jake亦因為功夫與中國結緣。他11年前為了學功夫來到中國,更在中國遇上太太、成家立室,現在會在抖音分享不少功夫及與女兒的生活片段,平台有逾15萬粉絲。Jake指:「我會穿功夫服,我會紮起頭髮,因為我覺得很舒服。這也是我經常做的,我不會特意為拍片而這樣做,這些只是我生活的一部份。」

但再個人的分享,都會受大環境影響,例如僵持的中美關係。作為在中國的美國人,該如何自處?Jake略略思考一會,緩緩道:「我認為當有政治、政府而人民身在其中,在民間層面仍有很多事可互相學習、分享,我在我的事提供了一個機會,讓我成為兩者中間的橋樑。」

Jake與女兒

他指未來不會放棄在內地拍攝影片,而與埃米爾一樣,他們都沒有簽MCN(Multi-Channel Network),即是俗稱網紅經紀人,會為網紅提供劇本、接生意和做宣傳。他們強調一切分享都是出於自發的,但是否所有外國網紅都是這樣?

「陝西黑娃」John:黑人問號是標準動作

來中國6年的非洲人John,在抖音的帳號是「陝西黑娃」,目前粉絲接近400萬。當初他因為說陝西話的影片爆紅,其後加入自媒體團隊,除了繼續拍攝陝西話影片,還經常收到網友要求。

John指:「我們拍視頻有一個標準動作,就是黑人問號…他們有時也會評價我這個表情,他們也會拿我們的視頻作為一些表情包。」至於收入有多少?他只透露每月單是廣告收入,就可達5至6位數字。

但隨住近年網上愈來愈多人對外國網紅提出質詢,指他們恃著外國人的身份,打著愛中國的旗號「呃like」賺錢,John指:「你做得再好還是會有黑粉,不管你有上千萬的粉絲,黑粉還是仍然會有。你的黑粉越多,你就會越紅。」

John

使外國網紅致富的財富密碼?

事實上過去一年,內地網絡興起一個詞彙叫「財富密碼」,形容外國人凡是將「我愛中國」掛在嘴邊,就會發達。被指是「始祖」之一的俄羅斯網紅伏拉夫,自2018年以來抖音累積超過1千萬粉絲,他在影片中經常分享:「雖然我國籍是國外的,但是我是中國人,我心裏是中國人。」

他之後不時睜大雙眼,拍片讚揚中國,即使疫情期間在內地因為是外國人而被留難,有健康碼都被人問東問西,他都如此回應:「我剛開始真的有點不高興,但以後我們出去了,我就想這就是中國的厲害,就是因為這麼檢查、認真,中國才能這麼快把控這個問題。」

網上更傳他一個月僅廣告收入就賺二十多萬,靠愛中國名成利就,但內地網友的負評就愈來愈多,包括有人拍片夫批評他:「台詞打死不換一回,千篇一律的無腦吹,天天用中文誇中國,是為了誇給誰看?是為了宣傳中國好,還是想錢大把賺?」

俄羅斯網紅伏拉夫被內地網友罵借「財富密碼」賺錢

被人罵借「財富密碼」賺錢的,還有抖音粉絲破千二萬,靠翻唱中文歌走紅的美國人巴哥。他在2019年接受外媒採訪,指是合作對象負責選歌,歌詞就靠Google翻譯,自此內地的批評聲就未停過。現在是他在平台上置頂的,是他去年年中錄的聲稱是最後一次回應:「你們為什麼覺得我喜歡中國不是發自內心?難道你們覺得中國沒有能力讓我愛上嗎?」甚至有人撰文指:「愛一個人要默默對她好,愛中國就要踏踏實實為她好,但這幫粉紅老外只是利用中國人的心理,提供虛榮心產品,形容愛國這門生意真是太好做了!」

網紅如何看待批評? 

對於這些指責,有部分我們訪問的外國網紅都指被這樣罵過,包括John:「在我的私訊裏,有一大堆人都在罵我啥的。反正他們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我還是會選擇不理他們,因為我也沒辦法、控制不了他們。」

但埃米爾就認為他們罵得有道理:「我在抖音上看到很多人,他們會說我的國家不好,但是中國非常好,就是為了很多人給他們點讚。但是在我眼裡我非常尊重、喜歡中國,但我也非常愛我自己的國家。」他更指希望按照抖音的政策,將每一個人這麼做的人視作非法,令他們不能拍攝。

到底網友這股由愛戴到抗拒的思潮,在內地民族主義高漲的大環境下,是停一停,想一想的反潮流?還是更進一步追求愛國要夠真、夠純?

美國人巴哥

政治學者吳強就認為,這些對外國網紅說不的人仍然不是主流,至少官方就不會。因為對中國普通人來說,在改革開放後,他們其實和宣傳部門一樣熱衷於外國人的誇獎,形容這是「中國的大眾文化」。

吳強指:「就好像我們去朝鮮旅遊,我們看到朝鮮旅遊的外國人也都在自覺不自覺地被充當代言人、讚揚者的角色。這是封閉國家旅遊也好,或正常商業活動、交往也無可避免的雙重角色。」

而無論多數或少數,可以肯定的是,目前這種排斥聲音仍然揮之不去。


觀看原文: 按此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