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社會迅速瓦解,香港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陳家洛認為,「即使悲觀仍要找方法生活下去」。他出席眾新聞《線上談》時……

【《線上談》結集】

本集嘉賓: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陳家洛

教協及民陣相繼宣布解散,各院校學生會亦遭DQ,新常態下人人自危,誰也不知哪日會淪為「毒瘤」,被清除。公民社會迅速瓦解,香港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副教授陳家洛認為,「即使悲觀仍要找方法生活下去」。他出席眾新聞《線上談》節目時坦言,香港人要學打逆境波、適應轉變,保存自我、維繫人與人、朋友關係,才能積存力量,「在這高壓的世代中,要發展出一個平衡時空,表面是一層,真正的香港人是另一層,某程度是一種地下化」。

極權下的生存之道

陳家洛熟悉及研讀過不少極權國家歷史,他坦言當時的人民,都要建立自己一套的生存方式,繼續做自己。他以蘇聯史太林執政的時代為例,當時的獨裁政權下,民眾一舉一動都受監控,承受巨大壓力。但即使是這樣的時代,人民仍不能接受每件事也一式一樣,表面上雖唯唯諾諾,順從求存,私下卻仍用各種方式,做出不同於政權標準的言行。陳家洛相信,只要繼續說想說的話,做相信的事,就能保存自己,待他日時局改變時重新走出來。

令政權最開心,就是人民老死不相往來,因為不想互相牽連,你不再找我,我不再找你。

陳家洛認為在高壓的社會,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變得更為重要。他指出東歐以往的極權國家,如捷克、匈牙利,都因缺乏溝通出現自殺潮。他稱極權社會天下太平的假象,令人民感到非常鬱結,卻又因不想互相牽連而與人斷絕往來,無從宣洩下決定自尋短見。因此,陳家洛強調聚會「集人氣」十分重要,「極權不能取締人際關係」,即使只是談談生活化的事,「講人話、講笑話」,可以集民氣,或許十多二十年後,極權消退,積聚的民氣就能派上用場。

新常態下,港人如何自處?

香港公民社會碎片化,甚至有指正上演「港式文革」,陳家洛亦認同,只要被視為國家的敵人,就不能免於打壓。風雨飄搖的時代,陳家洛卻看到香港人的優勝之處——人與人之間的互信,「香港人會明白現在要的不少去鬥,反而要更多的同情心、同理心,才能在這捱過一浪浪的壞消息」。教協被「他殺」是一個例子。

陳家洛說很欣賞港人的同理心,不會去罵教協抵不住壓力,而是諒解和尊重,並以行動去回應,例如到場買東西、排隊、「打咭」等。即使往後難再有示威、遊行,但他仍看到受壓迫的香港人團結在一起,看到彼此間的連繫,以至人性的展現。陳家洛指出這有別於以往東歐的人民,在類近的情況下,卻互相告發、抺黑,甚至父子互告。他寄望香港人能保持互信,彼此撐下去,「我相信香港人是有一種根基在,這些朋友、同學、師生之間的關係,要很用心去經營,不是為了政治,是為了保存大家的良知、人性、尊嚴」。

幸福過這麼多年,現在面對逆境,就學習一下打這場逆境波。

陳家洛相信在現時的社會,即使多麼和理非,多麼講理,政權都總有方法「扣帽子」。因此香港人要改變,以往習慣「直腸直肚,錯了才改」,現在就要先想後果,發展一套新的處事方式,尋找適當的時機表達自己想法,「不在公開場合說,但私下相熟的會溝通,保住一種人性、人氣」。他相信每個人都要凝聚自己的網絡,才有適當的渠道去發表想法。

不只要將信念地下化,陳家洛認為,香港人也要懂找回自己的想法。他指香港人過往慣了由他人代表,但以往的代議士、組織已漸被清洗。如今政權成了我們的代言人,他相信香港人不能再將發聲、思考的責任交付他人,而要身體力行,找方法延續自己的信仰,「盡可能守著公民社會的一點一滴,一點光或一道氣,已是很難能可貴」。他不知道五年、十年後,會否收到果效,但至少他會繼續做,做到不能再做為止。

不能根除的「國際線」

對於有輿論指不要幻想做國際公民,要去殖民化,陳家洛則認為這想法很反智。他相信政權要否定港人國際公民的身分,是希望港人從官方既定的範疇中理解國際間的事,但不代表要忽略國際事宜。惟陳家洛指出,一個地方是否一個國際社會,並非由政權說了算,香港多年來作為國際都會,港人接受的教育、接觸的文化都來自五湖四海,亦鍛練出一點國際視野,陳家洛坦言這一切早已根深蒂固,「你猜真的這樣容易,真空處理般吸走,就乾淨了?不會的」,他指這些東西早已累積下來,問題是現在要找新的方向,「滋潤這國際線」,國際公民的身分認同才不至消失。

被問到如何看「國際線」變得相當敏感,作為國際關係的教授,陳家洛認為香港人仍能以不同方式體現國際公民身分,即使只是思考各人在氣候變遷上的責任,也算是公民身分的體現。要繼續談論國際事宜,陳家洛承認存在風險,每個人承受的能力亦不同,但他認為要最重要就是做下去,「我覺得最簡單就是以身作則去做,不要這樣容易洩氣,如果大家不說就跟著不說,就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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