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Oxford Brookes Law Society Facebook

雖然社會氣氛低劣,L 君今年卻雙喜臨門。

除了正式成為執業大律師,加入香港某稱王稱霸級的資深大律師行名下,L 居然還小登科,舉行婚禮。因疫情所限,未能同時有婚宴。

L 君是我近年來目睹無數自稱為醜小鴨、去了英國一轉回來,就成為小天鵝的正能量例子。

五年前,L 的父親打電話找我,說他兒子 DSE 考試,中文科的成績「唔係幾好」,報讀港大法律系,因為中文必須合格,飲恨而不得其門進入。

我當然知道「唔係幾好」是什麼意思。我替 L 君父子危機管理,即刻介紹他拿著其他四科不錯的 DSE 成績叩門英國的大學。

終於被我發現:英國的 Brunel 布隆內大學和牛津布魯克大學(Oxford Brookes),都有剩餘的法律學士三年課程學額,趕快上車,直去英國,就可以趕得上九月底開課讀 LLB 第一年,與入港大完全相同。

剛好這兩家大學,我都有聯絡渠道。於是 L 在二十四小時內接受了 Oxford Brookes 的學額。少量同學的白鴿眼,說他進了這家大學就等同入了「假牛津」,我告訴他,原本 Brook 這個字雖然指山溪的意思,但 Oxford  Brookes 不是牛津山邊一條溪澗邊的大學,絕對是一家領有正式執照、而且法律科相當好的的學府。

何況不論那家大學畢業,只要是 LLB,再在倫敦的 Grays Inn 的「客棧」找到大律師 Part II 課程學額,到頭來資歷都一樣。雖然不是香港大學,但不要忘記,香港的法律,是由英國祖家帶來的。

L 君那一年帶著複雜的心情上飛機。當天他來道別,眼神三分一是疑惑,因為他不肯定 Oxford 加個 Brookes 會令他仆直還是完成大律師之夢;三分一是悲傷,因為出身九龍某大名校的他,沒有想到過 DSE 中文會不及格;而另外三分一,我看見他流露出一股非凡的意志。

我怕怕他的肩膀:你只不過肥了一科中文,這科反正外面的世界都不太承認。千萬不要把自己當做Underdog。將來去到倫敦唐人街的旺記,你的中文程度,只要足夠看得懂餐牌上的乾炒牛河的星州炒米,DSE考得不好,請相信我,過幾年回顧,絕對不是損失。

今日想來,我這幾句自以為幽默的話,可能年少氣盛有一點刻薄。不過,五年之後,L 找到我的電郵,告訴我,不但完成了英國的學位,還在倫敦讀了 Bar 的 Part II,在疫情這一年,他既 admitted 進香港的 Bar Association,而且女友答應了他的求婚。

慶祝他執業,一個做足防疫隔離的中環都爹利街西洋會所(Club Lusitano)星光熠熠,許多城中名大狀和法官都到了。在法治信心出現動搖的今日,大家都覺得,有由英國畢業回來的新血加入香港司法界,是一件值得全行的前輩來鼓勵的好事。

士別五年,L 成熟了。身上那件 Brooks Brother 西裝剪裁得體。一口七成的牛津口音英語,畢竟,在香港名校打的底比較好。

在數以千計香港去英國讀寄宿學校的學生在疫情中擱淺的時候,L 逆向回來香港,不得不說頗大膽。當下他不屬於 BNO 一族,而是 BYES,即當 Hong Kong U 對他 say no 之後,Britain 的一家大學對他 yes。他由英國繞了一圈之後回來,在人叢裏他見到我,很熱情念舊,撇下他的朋友走過來我身邊,再一次說多謝。我說:Tell me you are not going to be another Joe Lam — 我希望你堅持做大律師,不要改為補習天王、保險王子、牛津畢業的 KOL,你要做下去。他仰天一笑,答:Guess what?我不後悔我入 Oxford Brookes 讀我的 LLB,我會成為香港開埠以來第一個證明 Oxford Brookes 出來的大狀,在這個行業做得比 Oxford 出來的林作長久。

我說:Bravo。我信你。L 答:我的未婚妻雖然未至於是麥明詩,卻也不是林作看中的港姐候選人「東涌羅浩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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