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法首案，被告唐英傑被指駕駛插有「光時」旗幟電單車撞向三名警員，被控「煽動他人分裂國家罪」及「恐怖活動罪」等三罪，歷時 15 天審訊今（20 日）結案陳詞，指定法官杜麗冰、彭寶琴及陳嘉信今聽罷控辯雙方陳詞後，押後下周二 ( 27 日) 裁決。控方陳詞指辯方專家不可靠，又指只需證明被告傳遞「煽動」信息，不論結果成功與否都可入罪。辯方則指，如法庭接納「光時」口號可有多種解讀，足以令被告面對的煽惑他人分裂國家罪不成立。

控方：國安法非官方英譯版不準確　以中文版為準

代表控方的律政司署理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今早結案陳詞指，就《港區國安法》第 20 條「分裂國家罪」翻譯出錯，條文中文版為「非法改變…香港或者中國其他任何部分的法律地位」。但「非法改變」的英文版是「altering by unlawful means」。周認為「分裂國家罪」中的「非法改變」，應被正確譯為「unlawful change」，即不論以任何手段達至的非法改變，以正確地反映控罪元素。周續指，《國安法》英譯版非官方版本，法庭應採用盡量貼近中文版的理解。

控方：傳達「煽動」訊息即犯罪　毋須證是否成功

控方續指，法律上「煽動」( Incitement ) 是指，所有由被告向他人傳達、以文字或行為進行的溝通。不論「溝通」是否成功，只要被告作出具煽動他人分裂國家效果的溝通，就可定罪。就「恐怖活動罪」，控方指會依賴控罪中「針對人的嚴重暴力」等元素，並強調「嚴重暴力」不需確實出現。

周天行續指，證據顯示被告駕駛電單車於灣仔遊行現場行駛，「光時」旗沿途顯然易見。加上被告衝過 4 道警方防線，被告每次衝防線均加速，警員嘗試制止被告但不果，更有警員與被告僅相距 2 米。周認為被告的駕駛路線明顯針對警察。而他掛著「光時」旗，實際上等同「巡遊」，顯示他有意圖煽動他人。控方指上述行為顯示被告故意犯法、漠視人命安全。加上沿途有人歡呼鼓掌，顯示被告已傳達具「煽動」效果的訊息予他人。

控方：被告有中學程度必然理解「光時」意思

控方表示，被告有中學程度，懂中英文，必然知悉及理解光時口號意思，又指在其手機Google Drive 上找到關於「光時」照片及影片，及 2019 年示威內容。被捕當日，被告錢包內亦有「光時」口號的卡片。

控方：無視警告衝防線足證有「嚴重暴力」

就「恐怖活動」罪，控方指被告衝擊防線時，無視警員警告，與警員距離相近，更超速駕駛，顯示他有意圖造成《國安法》第 24 條列明的「嚴重暴力」，而事實上亦有 3 名警員嚴重受傷。種種證據顯示，被告使用其高馬力的電單車作致命武器（lethal weapon）。被告的駕駛方式明顯是針對警員，亦有證據顯示現場其他車輛被損壞，行為危害其他道路使用者的安全。而這些客觀證據，亦能證明交替控罪「危險駕駛導致他人嚴重受傷」。

控方又指，被告行為屬《國安法》第 24 條列明的「為脅迫中央人民政府、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或者國際組織或者威嚇公眾以圖實現政治主張」。因「光時」口號用作鼓吹政治主張，加上被告以針對警察、造成嚴重暴力方式犯案，整體而言明顯構成對中央政府的「脅迫」（coercion）及「惡意訴求」(hostile demand)。

控方：辯方專家不可靠　法庭應採納劉智鵬報告

就「光時」意思，控方再次強調辯方專家不相關亦不可靠，並指控方專家，即嶺大歷史系教授劉智鵬的報告更應被採納，正如辯方兩專家李詠怡及李立峯亦承認，他們的研究目的並非為協助法庭理解口號。周又指連登貼文搜索無助理解口號，焦點小組、電話訪問調查等亦有偏頗，被引導性問題影響。周又強調，李詠怡及李立峯均非中史或中文專家，法庭應該採用控方專家報告，以字詞的簡單普通意思理解口號。

辯方重申不能忽略修辭　「Fight for your rights 非叫人打架」

辯方由資深大律師郭兆銘結案陳詞，郭強調本案首個議題是，究竟被告是否知悉「光時」口號含義，以及是否所有人都有同樣理解。他重申，專家意見不能直接證明被告使用口號時的用意。辯方專家的立場為，「光時」口號意思多變而模糊，沒有標準解釋，故認為控方未能達至毫無合理疑點地證明，劉的解讀必然是被告案發時使用「光時」的用意。

辯方亦反駁指劉智鵬的解讀不可靠，指劉從歷史角度出發，指「光時」字眼意思，數千年來從未改變。辯方指，雖然辯方兩專家並非歷史學家，但也有參閱歷史作出回應。此外，辯方認為劉過度強調字詞的「慣常用法」(customary use)，完全忽視「修辭」（rhetoric）。例如說「go out and fight for your rights」不一定如字面上呼籲人們去「打架」（fight）以爭取權利。一句口號能有多個意思。正如舉起標語或旗幟，人們一樣可以有不同意見、不同想法、不同看法。

郭兆銘也指出，辯方兩名專家專長，可謂是為了理解口號意義而「度身定做」。李詠怡教授研究政治及社會科學，在有關領域中知名，有眾多著作；李立峯教授亦是知名的新聞與傳播學專家，相反劉智鵬完全沒有統計學的背景。

辯方重申，劉對「光時」口號的解讀過於死板、機械化，難以立足。辯方專家的解讀，聚焦口號字眼的現代用法，重申「革命」可指「重大改變」( big change ) 而不包含任何分裂國家的意味。一句口號亦不一定是要用作表達訴求，可用於表達情感。此外，本案無任何證據顯示，被告如何解讀涉案口號。郭指，如被告意圖煽動他人，他應於旗幟上寫上意思更明確的字眼，例如「香港獨立」，而非使用「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這句含糊口號。

辯方：被告帶備急救用品　非恐怖活動分子所為

就「恐怖活動罪」，辯方指被告當日的行為，顯示他並無計劃實施恐怖活動，例如他當日帶備急救用品，因他知悉當日有示威活動，或可幫助受傷的人，且他衝過首三道警方防線時，都有避開撞擊警員。法官杜麗冰質疑，本案無證據顯示被告當日有用急救用品幫人。郭回應指，法庭可作出推斷，一個準備實施恐怖活動的人，顯然不會帶備急救用品供他人使用。唐的行為亦遠不符合一般人對於「恐怖主義行為」的理解。

辯方又引述政府化驗師曾卓南的證供，指在撞擊前被告曾減速。法官彭寶琴質疑，曾卓南證供是指他看見煞車燈亮起，無法確定被告有否煞車。辯方回應指當時的確有證據，證明被告在撞擊前曾嘗試減速，而一個實施恐怖活動的人，是不會嘗試減速的。

此外，辯方強調，即使法庭認為被告行為屬故意，但被告行為並無意圖「脅迫」中央、港府或國際組織。被告亦無提出政治主張，強調使用「光時」旗，不等同提出政治主張，因此不符合《國安法》第 24 條「恐怖活動罪」的控罪元素。辯方又指，就本案《國安法》罪行，法庭必須考慮辯方兩名具份量的專家意見。至於「危險駕駛導致他人嚴重受傷」及「恐怖活動罪」，法庭應留意，被告當時刻意避開頭三道警方防線的警員，顯示他無意圖造成嚴重傷害。加上本案無實質證據，顯示被告的行為對途人造成了什麼危險。也無證據顯示公眾秩序如何被危害。

辯方：只要法庭接納「光時」有多種解讀　足令被告脫罪

辯方又指，被告行為表面看來，只是展示一面旗幟，旗幟字眼的意思可有不同解讀，只要法庭認為相關字眼的意思，可能有多種不同解讀，已足夠令他所面對的「煽惑他人分裂國家罪」脫罪。

郭又強調，梁天琦被指提倡港獨及他所使用的「光時」口號有隱含意義，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會明白或理解該隱含意義，亦不代表每個看到「光時」旗幟的人，都明白梁天琦被指想傳達的意思。

郭又邀請法庭留意控方證人證供不一之處，例如警員對撞擊一刻的觀察，有人說是意外；有人說被告正加速；有人說被告有減速，偏偏沒有人看見盾牌被扔向被告，而這點是「十分奇怪」。就交替控罪「危險駕駛導致他人受嚴重傷害」，辯方指法庭應該考慮更輕的「不小心駕駛罪」，因為證據顯示唐曾經試圖減速。

法庭向辯方澄清就「煽動」定義的立場。控方今早確認，其立場是「只要字詞的自然及合理效果（natural and reasonable effect），在所有相關情況下，能夠構成「煽動」他人的效果，即屬『煽動』」。（後稱「能否煽動」問題 (capability question) 

但法庭認為，辯方強調的「疑點」，是關於被告的犯罪意念（mens rea），即「控方能否毫無合理疑點地證明，被告使用『光時』口號的用意，必然與控方的解讀一樣，即意圖分裂國家」。郭兆銘確認，只要「能否煽動」或「犯罪意念」兩條問題，任何一個存在疑點，被告都應被裁定無罪。就「能否煽動」問題，郭指「光時」意思太含糊，不足夠構成煽動。亦重申控方沒有證據，指稱被告的意圖必然是分裂國家。

雙方結案陳詞完畢，法庭押後至下周二（27日）下午 3 時裁決。

案件編號：HCCC280/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