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泰斗余英時 8 月 1 日(周日)逝世,享耆壽 91 歲。兩岸三地媒體報道訃聞,多間媒體重溫余英時在生時的言論。余英時看重自己的「知識分子」角色,自 50 年代開始,著作中英文書近 60 本、論文 400 餘篇。他多次就社會政治議題接受中港台媒體的專訪,闡述其重視中國的人權與民主發展的立場。

內地媒體《時代周報》 2008 年創刊號發表了余英時專訪,探討當時中國「國學熱」的學術氛圍,余英時呼籲中國學者應致力成為有尊嚴的知識人。他認為大陸學術界的人精神空虛,透過充當國學大師填補空虛,獲得滿足感,「現在的大師太多了,就是通貨膨脹,貶值了,什麼都是大師,就沒有意義了」。他又稱,頂尖聰明的學者並不一定有智慧,大眾千萬不要迷信什麼學者大師之類。

余英時以歷史研究者自居,「我的專業是研究歷史,就希望把我的歷史研究好,不是曲解歷史,不是為了某一種利益而搞一個學說,也不是為了賺錢而寫一本人人都買的書」。他又表示,不論是歷史或哲學研究,得到某種程度的真理,或把已有真理推進,其責任就盡了。「至於人家的評價怎麼樣,對你是不是欣賞,生前是不是得到承認,這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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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曼德拉不是坐牢幾十年?

余英時信奉民主,2014 年接受《中央社》專訪時,他盛讚台灣,「中國有歷史以來,那有那朝代像中華民國在台灣一樣,可以依選舉產生自己的總統、國會議員,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絕對要加以珍惜」。

同年,香港爆發佔領運動,余英時接受台灣媒體《天下雜誌》專訪時說,「你是 disobedience (抗命),你一定犯了法,這法反正不大,關個幾個月之類的,那個代價可以付嘛,對不對。說個老實話,甘地、曼德拉不是坐牢幾十年?坐牢是很光榮的事情,以前民進黨很多也都是坐牢出來的。」

他續說:「你要搞政治,在一個極權底下,要去坐坐牢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沒有抗議不用付任何代價,代價也要付的,所以你要不想坐牢,你可以不參加嘛,但是參加了就不能顧這些了。香港現在反抗的不是中年人、老年人,都是年輕人、大學生,這是很可怕的,這表示會有很長期的抗爭。」

呼籲台灣人勿為賺錢妥協 否則將變成香港

他在專訪中強調,「每個人要爭取自己基本的人權,不要隨便被人剝奪」,而「人應該量才適性,自己有多少本事,在什麼環境,盡量做自己該做的事」。他又稱,「人不能光為自己著想,我們念中國書,受中國文化影響,不能只管我一家,其他就不管」,總而言之,盡力完成自我,同時也知道尊重別人,這是所謂「博學知服」,就是做一個有尊嚴的知識人的最好辦法。

2018 年,余英時接受《端傳媒》專訪,討論中共政權的本質。余英時在訪問中援引史例,認為古今中外沒有出現一個全恃暴力而能傳之久遠的政權,「如果『焚書坑儒』和『偶語棄市』是政權的可靠保證,那麼中國今天應該還是秦始皇的世界」。他說:「共產黨假借『共產主義』之名,以暴力征服了中國,又用暴力統治人民至七、八十年之久」,批評中共透過將一切生活和生產的資料收在「黨」的手中,任意擺布士、農、工、商。

余英時其後在 2019 年接受《中央社》的專訪中亦提醒台灣應保持其成熟的民主制度,否則「大陸知識分子就會覺得很危險,認為中國人會相信中國不能再搞民主」。他認為,「民主與科學息息相關,想要有民主,就少不了自由言論、行動與組織,這也是科學所需,因為少了自由,就做不了研究」。他又呼籲台灣人民應認清中共的威脅,不要輕易為賺錢而妥協,「如果妥協到政治上都不顧的話,我想台灣將來就會變成第二個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