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撈月的猴子們

由香港潮州商會贊助，「GP 42」香港企業商會主辦的中秋活動「全民燈月」，日前在觀塘海濱躉船上，擺了個 15 米高充氣月亮，吸引大批市民打卡。

可惜今早刮起一陣強風，假月亮便應聲掉進水中，像打邊爐放到鍋中的生筋，瞬間「收皮」，由球體萎縮成扁塊，可憐兮兮的在避風塘海面躺平。隨後主辦單位派人打撈，網民形容為「海底撈月」。這個「異象」出現於今日香港，有何啟示呢？

海底撈月，大家都知道是「白費心機、徒勞無功」的意思，但什麼人會這樣做呢？是醉漢，抑或瘋子？佛經有一個講「水中捉月」的故事，主角則是獼猴。

據《摩訶僧祇律》卷七，佛陀對諸比丘說，從前伽尸國波羅奈城的樹林中，聚了五百隻獼猴，有次牠們走到一棵尼俱律樹下，見到一口井，井中有月亮的影子，猢猻王就對同伴說：「月亮掉進井中了，我們要合力把它救出來，以免這個世界每晚都天昏地暗。」

猢猻們於是開會討論，如何營救月亮。猢猻王說：「我想到了。我捉住樹枝，你們捉住我的尾巴，一個連着一個，就可以救出月亮了。」猴子們馬上遵命，輾轉相捉，差一點就觸碰到井中水時，連成一串的猴子太重了，樹枝受不住而折斷，全部猴子就這樣掉進水中。

此時，目擊這宗「水中撈月」事件的樹神便說偈道：

是等騃榛獸，癡眾共相隨。　

坐自生苦惱，何能救世間？

「騃榛」（粵音：呆樽）即呆笨愚頑。這四句偈的意思是：這群蠢獸，癡癡呆呆坐埋一枱，一味跟大隊，無端自討苦吃，世界怎能靠牠們去救呢？

這位在旁邊吃花生的樹神，說話雖然有點mean，但來頭不小。尼俱律樹類似榕樹，樹身高而葉繁茂，覆蔭甚廣，可比喻菩薩的大智慧。

意圖水中撈月的猴子們，不認識井中月的虛妄，本身固然是蠢物，但樹神那句「癡眾共相隨」評語才是切中要害——如果猢猻們沒跟隨猴子大王的荒唐號令，就不會自招沒頂之災了。「月亮掉到井中」，是這位大王自己宣揚的「假新聞」；撈月救世的大計劃，也是大王自己提出來的。

猴子大王可能想建功立業，名垂千古，就發動了這場「救月行動」，還把它吹噓成澤被蒼生的豐功偉業。但只要猢猻們抬頭看看天空，就fact-check 到月亮照常升起，根本不需要牠們前仆後繼去救。然而這群愚蠢的畜牲，卻懶得抬起頭、張開眼，偏偏喜歡一世為奴，不假思索聽命，那淹死也是活該的。

樹神對猴子們的批評的確刻薄，但只要大家細心想想，就知道牠們並不值得同情。以上佛經故事，跟今天社會有關嗎？只要你不是猴子，應該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