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想不想與細菌、病毒共存,而是我們已與COVID-19的冠狀病毒共存了差不多兩年了,至今仍看不見該病毒有消失的趨勢,似乎我們還要與它共存一段相當長的日子,甚至永遠共存。執筆時全球因新冠疫情的死亡人數已超過433萬人,每日的死亡人數(7天移動平均值)仍然高達9,587人 (圖1),每日確診人數仍然高達64萬多人(圖2),未有明顯回落跡象,兩圖皆現第三波。

圖1 COVID-19 每日平均死亡人數

圖1 COVID-19 每日平均死亡人數

圖2 COVID-19 每日平均確診人數

圖2 COVID-19 每日平均確診人數

誠然,疫症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對感染者在生死垂危之際必然希望有戰勝病毒的藥物良方,說甚麼與細菌、病毒共存實在不中聽,但希望歸希望,事實是過去兩年各國用了多種不同的方法和力度,至今仍未有有效的治療方法,遑論消滅病毒的策略,與之共存可能是現時的一種宿命。事實上,『人類與細菌和病毒共存了幾百萬年,或者應該說,還沒有人類以前,細菌和病毒就在地球上生活了幾億萬年;我們每個人的身體內都依靠着無數細菌,共生共活。... 今天,如果我們以為衛生就是殺菌和消毒,則未免不解莊生天籟,有道是其生。所謂「與物委蛇,而同其波。是衛生之經已。」(莊子《庚桑楚》)』這是我在姚(2007)寫的一篇關於香港鼠疫的研究文章的內容,早在二千多年前的莊子《庚桑楚》篇就有與病毒共存的哲學思想,而我在十五年前也提出了與病毒共存的見解,如今卻真的需要面對與之長期共存。

隨著COVID病毒快速變種,繼Delta變種後,今又出現另一Lambda變種,令疫苗效用更加存疑;病毒殺之不盡,大規模的消毒只會連好細菌和病毒都殺死,後果難以預測。正如德國之聲DW (2021)的紀錄片所言,「沒有了病毒,人類也不能生存!」(human would not exist without viruses),只有提升自身的免疫力,才可與之共存。

百多年前,香港也曾與鼠疫杆菌共存過36年,回顧1894-1929年的那一段歷史,香港人與鼠疫共存幾十年,實在可怕!過去以為是因為19世紀的醫藥科技落後,如今一疫令人明白醫藥科技發達,細菌和病毒的殺傷力更大,消滅它們的可能性愈低,與之共存的準備更有必要!共存並非接受死亡,而是努力提升韌性Resilience,減低疫症造成的傷亡,減少疫情對正常生活的影響,增強復原能力

根據官方公布的數字,鼠疫在第一年爆發時『造成最少2,552人死亡,其中的兩個重災區:太平山區和西營盤區,分別佔總死亡人數的10%和9%。』雖然政府把太平山區收回土地並把樓房夷為平地,又修訂了建築和衛生條例,甚至實施清洗太平地等措施,然而諷刺的是,即使新法例全面落實,聘請專家來港進行研究,不斷洗太平地、漆白灰水、掛老鼠箱與填洞塞穴,大量鋪設和更新排污系統等,但鼠疫在香港仍然揮之不去,『由1894年至1929年這36年間的鼠疫染病總人數高達24,203宗。(香港政府,1932年報)。』圖3是這36年間香港鼠疫的每年官方公布染病宗數,圖中的三個高峰分別為1894年、1912-1914年和1922年,反映疫情可以曠日持久,而且反反覆覆,與我們在過去兩年所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疫情有點相似,疫症有時來去如風,像2003年的SARS在幾個月後在香港消失,有時卻可以像鼠疫般持續36年,然後又突然消失。

圖3 香港鼠疫的每年感染宗數1894 – 1931年 (資料來源: 香港政府行政報告)

圖3 香港鼠疫的每年感染宗數1894 – 1931年 (資料來源: 香港政府行政報告)

參考:

姚松炎 (2007) 香港鼠疫、衛生環境與建築,歷史照片研究比賽公開組冠軍,香港歷史博物館。

DW (2021) Can viruses be beneficial? DW Documentary, Youtube August 8, https://youtu.be/kYAx2MFji1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