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華夫

我寫這篇《詩的原理》的書評並非因為譯者是新儒家徐復觀,也不是因為作者萩原朔太郎有何值得一提的詩學高見。反而是因為它代表一般學者專家發表的詩學理論,卒讀之下,雖能獲得些文藝理論,卻對什麼是詩意?治絲益棼。

(圖片來源:《詩的原理》)

詩學理論主要回答:什麼是詩意?如何鑑賞詩意?如何創造詩意?並且,任何一流的理論都應該簡單易懂,那些必須大學文學系才看的懂的《詩的原理》,肯定是無法簡單說明什麼是詩意,只能添堵讀者的詩意,更遑論詩意的啟發。

人類都有審美本能,能夠感受詩意,而解釋「什麼是詩意?」,就是吸引了古今中外學者參與的詩學理論作文比賽,而比賽冠軍的評定標準,依照科學哲學家托馬斯·庫恩所說,越準確、越一致、越廣泛、越簡單、越有效的理論才越能奪冠。(見拙文「現代開悟」的本質及釋義─開悟的本質(10)

我舉馬致遠《天淨沙》來說明什麼是詩意? 

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我認為全詩的詩眼詩意是「瘦馬」這兩個字,它引發穠麗的詩意,為什麼呢?
是因為:「照片畫作和詩詞講究瞬間共時詩意─即羅蘭·巴特刺點(感動點)、葉維廉的「激發點」、或愛倫·坡興奮提升。」

上面這段詩意理論,是擷取自拙文「詩意」的本質與創造─文學與藝術(2)。換句話說,我也不自量力參與了這個詩學理論的作文比賽。而我奪冠的機會如何?
答案,甚是渺茫。因為不合「越簡單」的評定標準;我的「詩意」的本質與創造─文學與藝術(2)用了約5,000字,雖然比萩原朔太郎詩的原理》一本書要短,但遠長於諾貝爾文學獎的高行健論創作》裡,總長度130字的詩學─「回到文學性,並非一定要回到情節,文學可以脫離情節,但不脫離敘述,發生和正在進行什麼,都在敘述者的光關注下。由一個特定的眼光,觀看此時此刻在發生的事情,詩意便來了。詩意是一種審美判斷,詩意也並非抒情不可,凝神關注產生詩意,美就是這樣看出來了,而非事物本身固有的。」(174頁)

但我判斷高行健130字的詩學,奪冠的機會也不大,因為,他說「詩意是一種審美判斷」,「並非事物本身固有的」,卻沒有說明如何有效的創造詩意,這一點上,我認為羅蘭·巴特刺點(感動點)、葉維廉的「激發點」、或愛倫·坡興奮提升,應該得分較高。

徐復觀在《詩的原理》譯序裡說;「他(萩原朔太郎)經過十年以上,鏤心銖骨的思索,闖過了多次令他絕望的難關,才寫成了這一部理落整飾的著作。....所以這是以詩為中心的文藝理論著作。」我非常同意徐復觀說的最後一句話,《詩的原理》是以詩為中心的文藝理論,而我此篇書評並沒有評論萩原朔太郎的文藝理論,只是補充討論了《詩的原理》這樣書名的書,應該討論的:什麼是詩意

請看拙文:人腦如何創新思考?─開悟的本質(9)

羅馬:走入墨西哥城往事,詩意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