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活:一尊雕塑倘危害國安 真係好好好好奇怪!
港大傳將移走校內悼念六四死難者的國殤之柱,丹麥雕塑家高志活(Jens Galschiøt)接受眾新聞專訪時表示,國殤之柱只是悼念六四死難者及記載中國歷史重要一頁,「將國殤之柱說成是威脅中國政府,是好、好、好、好奇怪,如此解讀法律完全是瘋狂!」
高志活在同一句連續說了四個好奇怪(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strange),因為對他而言,要移走屹立港大黃克競平台的國殤之柱的念頭,乃至支聯會成員被捕還押,都是「completely crazy」。他形容,國殤之柱存亡是香港自由最後一個測試,「如果香港連劃出在6平方米的地方保留記憶的權利都沒有,那所有權利都無了。」
身兼港大當然校監的特首林鄭月娥今(5日)行政會議前無正面回應,稱不會干預大學決定。但她留有餘地說:「至於每一個機構點樣管理喺佢機構擁有嘅處所裏面、展示啲咩嘢,當然係依法辦事喇,同埋佢作為管理機構要作出判斷。」高志活昨發表聲明呼籲校方重新考慮決定,港大無回應。
高志活在1997年製成國殤之柱,在香港主權移交前的最後一個六四集會上在維園豎立,然後港大學生六四晚護送下擺放校園,雖然校方一度報警,最終順利暫放校園。港大學生會翌年全民投票通過將國殤之柱永久擺放黃克競平台。高志活在港大學生成功護送後曾表示,國殤之柱之樹立,就是要對抗極權。
高志活接受眾新聞訪問時表示,當時構思是希望國殤之柱可在中國土地上豎立,唯一方法就是在主權移交前將國殤之柱運到香港,豎立以紀念六四死難者。「當時我都有點怕,因為無人知道中國接收香港後會發生什麼事。」
一個丹麥雕塑家與千里之外廣場上的學生及平民的連結,始於當年在《紐約時報》讀到有人用傳真將六四鎮壓消息傳回中國,發給找得到的中國國內傳真號碼,種下他對事件的強烈感覺。國殤之柱上有50個人面和半身像組成,創作靈感來自集中營的照片,但有別於外界普遍雕塑上的人形容面容扭曲,高志活說雖然作品是有關紀念死者,同時也是希望之柱,如果細心看有人手抱嬰孩,也有人照顧其他死者,除了有大蛇貫穿不同人的身體,也有其他小動物在下;雕像原型中的人也有不同族裔,代表世界各地不同被鎮壓的人。
「這是很奇怪的,這不只是感覺死亡,及鎮壓產生的恐懼。」高志活如是說。「因為在鎮壓之中,總有希望。例如在天安門鎮壓中,坦克人(tank man)就站在哪裏。沒有人知發生什麼事⋯…在每場鎮壓中,總有找到希望的理由。(So in every crackdown, there’s also some hope)。」高志活曾多次來港參與悼念六四,也曾在2008年及2009年被拒入境。他對上一次來港是2013年應支聯會邀請維修在港大的國殤之柱,當時他除了重新塗上橙色油漆,在接駁柱上下兩部分中間再加上膠水。據支聯會中人早前透露,國殤之柱底部也與基座固定。高志活說,如果強行拆除國殤之柱,反而可能破壞整個架構,「因為多年前見到(國殤之柱)有永久擺放處,就將上下部分黏合⋯⋯所以移走的話,是頗有可能會(破壞)到的。」
當時高志活的估算,是國殤之柱還可以再進一步擺放二十至三十年。可是在國安法新常態下,則可能熬不過十年。2013年一同見證修復的支聯會主席李卓人因8.18流水式集會入獄,他同時與支聯會何俊仁及鄒幸彤等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
高志活在訪問中對香港局勢惡化相當意外,也坦言雖然他希望再來港,但不肯定能否再入境,或入境能否再離開。「我想很多歐洲人也感到意外,我們都相信過中國會改變。當中國越來越富裕,工人工資提升,法律制度改善,我真的相信會改變,會處理人權及有更多自由,也會處理好香港。十年前,我以為香港會變得更民主,所以也非常意外見到發生的事。」
他指何俊仁等支聯會領導層被捕,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們是我認識中最和平的中國人,從來都是言論表達,從未訴諸武力。連他們都被捕,是完全瘋狂的。」在2019年,高志活樹立新國殤之柱紀念香港運動,並樹立在丹麥國會之前。高志活說,希望獄中的人知道外面世界的人仍然關心他們,形容他們是英雄,寫入國殤之柱共同記憶中。
高志活說,即使拆走國殤之柱,都不會抹走世人對六四的記憶。他也希望,香港盡力將國殤之柱留在中國的土地上。
「我們一定有底線,這就是我們的底線;如果沒有這樣的底線,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可能將來傳媒無法這樣訪問我,你(記者)就是下一個要離開香港的人。」高志活如是說。
「他們越這樣做(要拆走國殤之柱),大家對中國負面印象及人權的討論越多,所以這很怪,做得越多,得到的負面關注越多。所以最聰明的做法,是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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