搵黃秋生當痴線佬 話題導演趙羅尼眾籌拍戲:試下由觀眾決定
七年前,改編高登潮文《女朋友帶你返屋企食飯》的短片,勢利伯母截然不同對待出身公屋、居屋、私樓的女兒男友,道盡社會拜金風氣,贏得過百萬點撃率。早幾年,學童自殺成風,《我的生涯規劃》黑色喜劇呈現小學生密謀殺害父母,諷刺怪獸家長對子女的壓逼,引起話題。這位話題導演趙羅尼再有新搞作,這次想眾籌1000萬,找來影帝黃秋生拍一齣《堅尼地道殺人事件》。
他接受眾新聞訪問,認為現時香港拍的電影大多是「人畜無害」的內容,但他的新作又粗口又暴力,走偏鋒路線,早已認定不會有投資者願意投資,倒不如試下由觀眾決定。這次眾籌,他還會跟平台合作,開發串流平台,希望為香港電影尋找多一條出路。「你覺得我會走數,我覺得秋生哥會擔心多啲,畢竟跟他的名譽有關。」
「太過直白 無人會明」
《堅尼地道殺人事件》13分鐘的試播片,飾演教車師傅的黃秋生亮相,訓斥學徒顧定軒:「你這些無用的年輕人,兩句不中聽就走,成日覺得個社會欠你,你他媽生你出來真是喊三聲!」顧定軒反駁:「你要做奴隸就自己做飽佢,香港敗在你這種老屁股手裏!」學車經歷的不順,再目擊車禍發生,道出兩代人看事物的不同,對社會問題的質疑。
趙羅尼讀電影出身,畢業後曾經在24小時新聞台做過剪接。由一個不看新聞的人,到每日接觸千奇百怪的故事,創作靈感就是來自一連串的新聞,腦袋不斷吸收、不斷記著。他說,新作關於一系列社會問題,牽涉年輕人向上流、世代之爭,也有新聞啟發的質疑,例如危駕引致他人死亡的刑罰過輕、香港樓價高企,就算有人跳樓,無論是意外、自殺、他殺也好,大家第一時間討論樓價下跌、業主慘了,而未必關心本身件事。
「我就咁拍一件事,太過直白去講一件事,未必有人願意去睇,無乜人會明,所以我用戲劇形式將呢一樣嘢帶出來。」好似2017年的《我的生涯規劃》,片中一名學童企圖自殺,稱「對上一次我拿不了連續三次默書100分,我足足跪了廁所三小時,你不了解我父母,你不會懂的。」幾名同學上前勸解,有人覺得用功學習無前途,現實社會中五畢業生,比大學生更搵到錢;有人在學校賣遊戲卡搵錢,覺得最重是用學識炒賣致富;最後一人透過致癌食品,密謀父母慢性死亡,留下遺產。內容情節看似誇張,但觀眾頓然反思社會對學童規劃的過度壓逼。
不聽黃秋生的話
跟以往作品一樣,新作《堅尼地道殺人事件》帶有暗黑風格,但他明確表明,跟這兩年的社會事件完全沒有關係,因為故事原念早在2016年萌生。他形容主角是一個反派,也是一個很有趣的「痴線佬」,用奇怪的方法、利用一班人搵錢,為求利益不擇手段,總說自己沒有錯,自己不做都有其他人會做。這種帶點反社會人格的角色,令他心裏想到一個人——飾演《人肉叉燒包》的恐怖疑犯黃秋生。
他經中間人介紹下,2019年初與黃秋生見面,帶同劇本、分鏡圖,向對方講解眾籌計劃,講完之後,黃秋生還是叫他找投資者。他再解釋:「唔係呢,秋生哥你畀我試下啦,呢啲故事而家很難喺香港搵到投資者,又粗口又暴力……」又許下承諾,最終取得對方信任。直至2019年底開始拍攝試播片,剪接後製,再加補拍,一段13分鐘的片前前後後用了兩年,眾籌大計終於出爐。
他沒有聽黃秋生的話,沒有找投資者,反而堅持眾籌。原因是,他覺得創作人和投資者的角色很尷尬,創作人想將心中所想拍出來,但投資者不會關心,無必要幫其他人完成夢想,只計算會不會蝕本、會不會賣座,一個無過往成功數據支持的另類故事,往往很難得到投資者垂⻘,業界的作業模式也會因此窒礙創作。
他記得當年《我的生涯規劃》爆紅後,曾有監製找他,認為故事有發展空間,但最終投資者覺得小朋友密謀殺害父母很黑暗,不符合公司正面方針,沒有再進一步合作。以往游說投資者的經驗讓他覺得:「故事只屬雛型,投資者已有很多判斷,他們根本不知個故事寫乜。」他形容現時香港拍的戲,大多是「人畜無害」的內容,新作不是大眾口味,又粗口又暴力,一旦電檢評了三級又少了一批觀眾,無法賺錢,也一定沒有投資者,那麼不如試下由觀眾決定。
串流的方向
解決投資者一筆,卻又迎來法例修改。商經局提出修訂電檢條例,規管可能不利國安的內容,目前已在立法會審議。他覺得「睇你想講咩」總有內容無關政治。不過再問下去時,他坦言不知道紅線在哪,不願多談。他曾見過有留言說,新作內容煽動暴力,亦令他在創作和宣傳上自我審查,因為「都驚被人拉」。但作為一個創作人,他明言「創作的人無人會係唔鍾意自由」。
這次眾籌志不止拍戲,他還希望跟一個平台合作,建立串流平台,為香港電影尋找多一個出路。在串流的世界下,他形容電影一來已經面向世界,「有互聯網的話,你鍾意嘅喺南極都睇到」,加上在COVID疫情下,徹底改變傳統放映模式和觀眾觀賞習慣,「無話好定唔好,但串流可以是香港電影的一個方向,多一個媒介,講到我想說的事」。
不是無人找他開戲,但他說這一兩年的心態有轉變,「拍一套戲好花時間,由前期準備、拍攝、跟後期,我已經試過,如果嗰樣嘢唔係你自己鍾意,嗰個題材或故事唔係自己鍾意,現在我都未必會做。但網絡世界反而做到,我自己鍾意點都得。」
他目標眾籌1000萬元,並非小數目,由九月中開始至今大半個月,籌得200多萬,即僅僅目標的兩成,反應不似預期,本月24日便會截止。他解釋,眾籌開支包括開發串流平台,第一次嘗試金額會較大,如果得就會有下次。面對網民質疑,他表明:「如果你覺得我會走數,我覺得秋生哥會擔心多啲,畢竟跟他的名譽有關。」根據眾籌平台協議,只會在眾籌成功達標後,才會收取捐贈者的款項。
無論資金,無論題材,在電影創作上,常常都有一句「故事寫完擺入櫃桶,總有一日攞得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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