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起教鞭廿多載的馬主任,由教書到成立管樂團,再作曲指揮,帶領傷殘學生出賽,希望讓他們知道:「我們不需要同情,用自己的能力……

大銀幕上演《媽媽的神奇小子》,不離棄的付出成就非凡之路,感動不少觀眾,現實之中,神奇的人和事,一直散落四周。執起教鞭廿多載的馬漢銘,由教書到成立管樂團,再作曲指揮,帶領殘疾學生出賽,不是為獎牌,而是希望讓他們知道:「我們不需要同情,用自己的能力,一樣可以贏得社會的認同和掌聲。」

今天,他的學生不單止贏得比賽獎項,還會跟流行歌手陳奕迅共融伴奏。同學形容馬主任為人嚴肅,馬主任就說自己是《媽媽的神奇小子》裏的方教練,有時會逼迫學生,「別人可能因為你身體有缺陷,未必催谷得你太盡,但我會看見你可以做得更盡,因為現實很多時,機會只有一次,應要盡力無悔。」

神奇的管樂團

由1998年入行、教書近23年,人人叫他「馬Sir」的馬漢銘,是香港耀能協會賽馬會田綺玲學校的音樂老師。跟主流學校不同,他任教肢體傷殘學校,按智能和學習階段,劃分小一至中六課程。20年前,他因為代課走入這間學校,教過視藝科、中文科,轉眼廿多載,現在主力教音樂和離校生課程。在這間學校,他還有一個特別的崗位——管樂團的領軍人物。

原本修讀視藝出身的他,年輕時加入過銀樂隊,負責吹小號,重返校園後順理成章協助和帶領學生參加音樂節,更獲校長鼓勵繼續進修音樂。就這樣,在學校裏「轉跑道」教音樂科。有一年聖誕,他在學校表演,吹奏樂器,學生都嘖嘖稱奇,於是他向朋友借來一批樂器,帶返學校,不料學生們都能吹奏起來。再次獲得校長支持下,學校撥出資源購入樂器。2005年,他在學校成立管樂團,讓學生接觸銅管樂,一年後已經參加比賽,走出從沒想過的一步。

要吹奏出有旋律的音樂、快慢有致的節拍,講求嘴唇和手指的協調,還要夠氣,對肢體傷殘、部分有肌萎症的學生來說,是一份挑戰。每次吹奏,如同一次物理治療,訓練呼吸讓肺部運動。馬Sir的角色就是要將每個人不同的長處和短處,融和在一起,有人左手靈活、有人擅長右手,太高音或太低音都太難吹奏,很多音樂都要由他重新編曲,一曲融入五種樂器,讓同學們更容易吹出旋律。因為他明白,要學生願意嘗試和付出,「首先我要做咗嘢,完成我的部分。」

田綺玲學校有一支管樂團,讓音樂穿越不一樣的身體。何家達攝

同學細細粒 樂器大大件

他們一年最多練到兩首歌,《星球大戰》、《孤星淚》、迪士尼、百老匯等音樂劇,甚至Beyond 的歌,一一演奏過。「同學細細粒,樂器大大件」學習吹奏不容易,但馬Sir說,最難的是如何保持學生的熱誠,帶他們去音樂會,是希望他們培養濃厚的興趣;帶他們四處演出,是希望提升他們的自信心,這樣才能堅持下去,即使星期六都肯回校練習。有一次,他們在一間Band3學校演出,台下的學生由吵吵鬧鬧,到靜下來聆聽他們的自身經歷,馬Sir覺得是一種雙贏。

跟所有學生一樣,他們會害怕、會緊張、有時會半推半就,有次在音樂節落敗,他們說出負面的說話,因為「當你很努力,結果有時真的爭取不了」,大家都會不開心,一同經歷失敗。但傷殘學生有一個好處,就是每次比賽,老師可以陪著學生上台,推學生出場。慶幸的是,在過程中看到大家的成長。要同學之間協調,跟得上彼此的節奏,很多時需要等待和耐性,後來同學自覺在家中準備好,再回校跟大家練習,整件事又不同了。

我們去過不同演出,觀眾很欣賞他們,殘障的小朋友拿著大大件的樂器演奏,成件事已經很感動,他們不是只有外表讓你同情,我們不需要同情,觀眾的認同,得到的掌聲更加有意義。

馬Sir說,成立管樂團另一個目的是「引導式教育」,加入復康元素同時,也希望同學可以融入社會,「當同學的水平上升時,希望他們得到社會人士的認同,我覺得不需要擺出一個姿態,我坐輪椅,你就要同情我,絕對不需要,我想他們用自己的能力,得到社會人士認同,最重要知道,殘疾是不重要的,他們一樣有他們的才華,他們不是比平常人差。」

看到學生努力的成果,馬SIR更希望學生能突破自我,不滿足只參加特殊學校組別,提議同學跟主流學校的學生競賽,挑戰對方。「初初我很怕,很怕玩到咁大,萬一出來的成績很差,他們的信心真的會跌落谷底,當然我們花了很多功夫,編曲也是挑戰了他們的極限,但努力之後,也取得中上成績,其實我們唔差,更有中學組同學拿了季軍,很感動,對他們的自信心很有幫助。」

馬Sir很感恩遇到這班學生,如果沒有他們,就算他成立管樂團,也無法譜出樂曲。何家達攝

他日遇低潮 謹記自己值得欣賞

對於傷殘學生來說,最大的難關是,走出校園之後,要面對漫長又赤裸的現實生活。馬Sir不是無想過,他說學生畢業後最常面對的問題是,升學還是工作,生活變得忙碌,也沒有時間練習,有時間都寧願休息,慢慢放下他們的樂器。他明白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到演奏家,但他們記得自己有強項、值得欣賞的地方,他日遇低潮時,可勉勵自己。也希望家長看見子女的強項和長處,願意欣賞自己的小朋友。

馬Sir有兩個孩子,一個就讀中三、一個小六。他說,兩個小朋友都有玩樂器,試過在聖誕節到爸爸的學校表演,也會參與爸爸學校旅行等活動,「我會告訴他們,爸爸的學生跟平常人沒有分別,可以一齊玩,一齊開心,社會應該共融,不要覺得別人比自己差。」他希望子女學會欣賞身邊的人,因為將來在社會,「我們不是一個人,身邊會有朋友、同事,一個人叻是沒有用,團隊強大,力量會幾何級增大。」

學生會形容馬Sir為人嚴肅、嚴厲、認真,馬Sir就說自己是《媽媽的神奇小子》裏的方教練,有時會逼迫學生,「別人可能因為你身體有缺陷,未必催谷得你太盡,但我會看見你可以做得更盡,因為現實很多時,機會只有一次,應要盡力無悔。」他很感恩遇到這班學生,因為如果沒有他們,就算他一個人成立管樂團,都無法譜出樂曲,神奇小子遇上神奇老師,神奇在於彼此得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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