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鬆鬆聽撈鬆之鄉下話歌廳 — 談語言與身份認同
在一個平日的下午來到了大館表演藝術季的《撈鬆》(Lau Zone)歌廳,認識了幾位來自四方八面的樂手歌手。其中一人曾到澳洲定居,嘗試學習當地人的slang,讓自己顯得像一個土生土長的澳洲人,卻適得其反。大學時期曾經鍾情於語言學,大概是想要滿足作為文學人對科學的一種迷信和眷戀,說是文字、語言與科學再次共諧連理也不為過,時至今日,與當年一樣,已經忘記得七七八八,除了教授說每個人的accent也是特別的,只有差異。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新加坡式英語,即使作為語言學家的他能説好幾種English varieties。很多人對自己帶著香港口音的英語感到羞愧,亦有人認為自己說得一口熟練英式英語所以比其他人優秀,我倒是很愛那種帶點港式的英語,那是屬於我們的遺產,搶不走的那種。
香港人的中間性,在英國殖民香港前已經存在。早在十五世紀,她已是茶葉、絲綢、瓷器買賣的轉口港,在鴉片戰爭時更為英國士兵提供補給,有說義律對香港的情意結是為了保護原居民"whom we have been so long dependant for assistance"。羅永生形容香港人與殖民者的關係是一種共謀式殖民主義,例如是買辦、保良局等華人群體。在黑白之間遊走,也就是為何香港的臥底電影發展那麽蓬勃的原因之一,尋找身份,從來是香港人的宿命。我們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當性which is absurd,太努力去成為不是自己的自己,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成為了百變的mystique,縱然尋不了最開始的根,不如擁抱我們所擁有的,無論是中英鄉下話夾雜、港式英語,誰又能否定這些不是我們、香港的一部分。當文化侵略成為我們之間的討論,證明我們對自我有種獨特的認知 — 我們認得出甚麼是香港製造。
你鄉下喺邊啊
我係香港人
我講真嗰個鄉下籍貫喎
我係土生土長嘅香港人。[有興趣可以讀讀John Caroll的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羅永生的勾結共謀的殖民權力]
雖然如此,個人認為身份認同於今時今日已脫離國族,甚至失去了本來的力量。國家護照身外物,區區法律文件,又如何捆綁着世界主義者的心,對於一出生便成為social contract的奴隸,到底自由為何物。
阿飛正傳暗示港人像沒有腳的鳥,只有死亡的那天才能落地。《撈鬆》主角的母親亦有一連串的口頭禪,其中「好日好時帶我走 |今日在這 明天在那 |人是鳥 鳥是人」這幾句收錄到最後一曲之中,聽着「單程機票」,讀著1911年到美國生活的那人的詩。這是港人的宿命,何處是吾家?演出以一段禱吿作結,玩味十足地召喚了所有想得到的神祗,我們祈求香港人是被祝福的存在,可是神明背後,難道不是人治?如果一首歌能解決一切事情,誰想要複雜。
漆黑裏我夜航 在夜色之中飛遠方
帶着離愁的我 望着幾多心中過往
情緒導航這一趟 儘管傷感少去講
卻在航程升降 是萬家燈火才令我眼眶熱燙
笑道我今天這離去 要用上飛機遷居
杯酒灌下去 為了可渴睡 告別這一天 再造個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