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素材來源:本土研究社 Facebook、Youssef Abdelwahab @ Unsplash

在近年,橫空出世的城市新區計劃如雨後春筍,大多集中在威權體制的發展中國家。它們與明日大嶼、北部都會區一樣,均打著「飛地城市主義」(enclave urbanism) 旗號 — 在「無雷公咁遠」的地方從頭建立一個具有特殊目的、且有排他性(exclusivity)社區的城市規劃概念。然而這些重心轉移計劃的真實面,將會為城市生活來一個怎樣的未來,近日埃及宣佈遷都的「新開羅」計劃是個完美案例。

埃及遷都計劃:「新開羅」(New Cairo)vs「反開羅」(Anti- Cairo)

近日傳媒報道埃及政府準備將首都遷移至 45 公里以外的沙漠。這個名為「新開羅」(New Cairo)的開發計劃,面積與新界北部都會區同樣為 30,000 公頃,造價達 3,500 億港元。舊開羅有 2,000 萬人口,埃及政府聲稱遷都能解決開羅城擠迫、污染及交通問題,疏散人口到有高科技、綠色、寬闊(spacious)、高等教育、製造業、豪華生活(luxury living)的新城市云云。

「新開羅」表面上完全衝著舊開羅的問題而來:人造河解決缺水問題、大型公園及綠色空間對比舊開羅的污染、用途分隔(segretation of uses)以應對埃及氣候及舊城的緊密混合發展造成的種種問題等等。

但在開發新開羅的同時,政府對「舊開羅」的基建問題置之不理,有分析指「新開羅」的開發目的為取代難以管理的「舊開羅」。「新開羅」實質是埃及政府心中,而非埃及民眾所需的「完美城市」— 有秩序、能控制、與真實的埃及隔絕的「反開羅」(Whatever the outcome of the plan to move the capital, it has already revealed the government’s twisted vision of the ideal city: minutely planned, shiny, ordered, self-contained, and insulated from the population. An anti-Cairo.)

高科技監控城市

「新開羅」亦明顯是一個在後革命時代,威權政府的遷都計劃。2011 年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席捲埃及,示威者利用開羅城市空間多混合用途、緊湊(compact)、高密度、能容納多元活動的特性,透過在網上動員更多人分散城市不同角落,遇到警方鎮壓時則四散於舊城複雜的網絡中,並堵塞要道阻礙警方佈防,然後在城市另一角重組,這種「如水」的策略使示威者成功逐步佔領解放廣場(Tahrir Square),成為政府倒台的導火線。

新政府充分了解開羅特殊的城市肌理(urban fabric)及其對威權政體的威脅,故此在 2016 年加速「新開羅」發展計劃,建立一個政府眼中「有序可控」的新都市中心,既把政府核心部門搬離他們眼中「危險」的舊城,從遠方管治開羅(governing Cairo from a distance)。

在「新開羅」,一般群眾將無任何機會不受監控地自由表達訴求,因為整座城市是「智慧城市」(Smart City)— 全城有 6,000 個 CCTV 鏡頭監控每一條街道,亦會是埃及第一座無現金城市(cashless society),警察能夠即時發現任何「可疑」活動,高科技監控將能夠保護極權政府在新首都的安全。

解決房屋目標能達到?

埃及政府不能負擔數千億開支,需要引進私人市場資金協助發展,不過亦因而令發展一波三折,可以預視如由私人發展商主導這些超級巨無霸基建,同樣問題亦有機會發生在香港。

「新開羅」發展計劃一開始引進阿聯酋資金,其後阿聯酋發展商因故退出,發展計劃險些爛尾,最後由兩間中資發展商 — 上海發展商華夏幸福(China Fortune Land Development)及中國建築(China State Construction Engineering Corporation)接手。但華夏幸福後來就發展收益方面與埃及政府鬧翻而退出,最後由中國建築苦苦支撐完成。

而由於私人發展商必須顧及發展收益,「新開羅」的房屋供應只有不足 1% 為可負擔房屋,而 22% 為豪華獨立屋,24% 為「投資房屋」(investor housing),26% 為中高檔的房屋,「新開羅」疏散舊開羅城的人口的目標恐怕未能達到。由埃及的例子可見,若要在明日大嶼和北部都會區採用公私合營模式,而非政府主導公營房屋發展,恐怕亦會落得類似下場。

對北部都會區的啟示

林鄭在發生反送中運動後,不惜將她最重視的「明日大嶼」大為縮水,拋出遠超實質城市人口發展需要的北部都會區。現時口說「南北並重」,未來將香港「遷都」北部都會區亦不難想像。北部都會區除了當中朗朗上口的創科與房屋,最大的特色將會是滴水不漏的「智慧」監控城市。重新構造一個全控制的城市空間佈局,幾近是後威權政府所追求的管治手段。

 

參考資料:
Trombetta, L. (2013). More than just a battleground: Cairo’s urban space during the 2011 protests. European Urban and Regional Studies, 20(1), 139–144.
Places Journal. March 2017. The Anti-Cairo. 
The Guardian. 16 March 2015. A new New Cairo: Egypt plans £30bn purpose-built capital in desert
Reuters. 2 September 2021. From creaking Cairo, Egypt plans high-tech leap with new capi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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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於本土研究社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