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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關注草根生活聯盟】

「2021 年多咗咩？咪多咗皺紋同白頭髮囉。唔好成日話我捱到殘，我只係年紀開始大。」

阿萍將近四十歲，是單親媽媽，跟一對子女及母親同住深水埗劏房。兩年來，一直做地盤清潔散工，每月返工 28、29 日，自己生病或小孩不舒服才會請假。這位「鐵人媽媽」說話爽直，口頭禪是：「返多一日就多一日糧。」即使今天冬至，也不例外：「看看會否早收工陪仔女，可能有機會。」她笑言自己廚藝了得，水蒸雞、炆豬手、蒸排骨，子女通通都愛：「但好少機會煮，冇時間。」今年冬至只望可早些回家，一家人簡單食一餐。

每日朝八晚五工作，而且地盤較遠，很多時候天未光阿萍就要出門，而每月約有二十日需要加班：「多 $100，我肯搏㗎。」地盤多雜物，阿萍手腳常常被刮損，最嚴重一次是去年不慎踩到泥漿「拗柴」，休息了漫長的十天：「嗰排唯有慳啲、食少啲，返唔到工都要接受現實。」對於身體累積的勞損，阿萍自覺尚年輕撐得起：「顧好眼前，聽日隨時餓死街頭，仲諗未來健康？冇諗咁多。」

一家四口，住的劏房有一房一廳一廁，光線嚴重不足，阿萍最擔心影響子女學習，去年始申請公屋。很多時候，阿萍放工回家已八點，自己吃「尾圍」，一對子女會出來陪她談談今天上學、補習發生的事。每星期唯一可喘息的時光，就是星期六日子女放假，而星期日阿萍又可提早放工半小時：「可以買靚少少嘅餸煮給仔女，看著他們在公園玩。」一家人健康、有傾有講，是阿萍工作的最大動力：「弟弟常會問我：『媽媽做嘢使唔使曬太陽？今日辛唔辛苦？』，我答：『唔使曬太陽，唔辛苦』，他會說『咁我就放心』。」

長時間做勞動性高風險工作，「搏盡」月入一萬五千多元，要應付五千八百元租金、飲食、教育等使費，每月已所淨無幾。阿萍從不言苦，因小時候在鄉下家境貧困，吃蕃薯充饑，自己八、九歲已經要煮飯、做家務。而靠自己，另一原因是對政府失去信心，阿萍提到去年申請「低收入在職家庭津貼」，立時一肚火：「不斷要補文件，又不斷否定，說我解釋得不清楚。」自言學歷不高，阿萍指一拿到信件就頭痛：「我多問幾句，職員甚至話『你睇唔明咩？再嘈，我地會查返你以前啲錢。』」折騰了一年，與其說幫助，阿萍倒覺得政府特意為難基層，最後她放棄申請。

終於又一年，阿萍慶幸身邊親友都健康：「生活難，有人比你更困難；就算難，都已過了十二個月。」

 

原刊於關注草根生活聯盟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