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素材：紀錄片《Final Account》宣傳圖片及海報

看了一部很簡單，但具有很重要意義的紀錄片《Final Account》。導演 Luke Holland 從 2008 年起訪問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德國人參與者，這些人大多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出生，至十年前應該都八、九十歲，他們的見證，將是那一代人在生時的最後記錄，今日看，是不可多得的警世之作。

這些人之中，男的大多都當過兵，甚至加入臭名昭著的 SS 部隊，也有些人當過集中營守衛，或者負責過營內的文書會計等。這一代人，都是在納粹德國的洗腦教育下長大，當中他們有些也承認，父母已經是希特拉支持者，加入納粹少年團，絕對毫無懸念。

不過，當身邊本來是鄰居的猶太人被迫走、被失蹤、被捕進集中營，難道不知道？他們當時，甚至今天，有什麼想法，認為這樣有問題嗎？他們當中不少都態度迴避，有些說當時年紀太小，有些說不知道營內發生什麼，有些說不知道營內是專門囚禁猶太人，以為他們只是「政治犯」。（政治犯就無問題了嗎？）當然，也有些坦白地說，完全知道火車一卡一卡運來的，是什麼人，也知道營內的煙囪，燒出來「帶有甜香」的氣味，是什麼回事。

不過，為甚麼這麼多人都視若無睹，容許者滅絕人性的事情繼續發生？然而，有人會說，如果出聲的話，恐怕性命不保，這又有用嗎？但竟也有些人至今仍然維護納粹黨，說希特拉的政策是對的，「只不過」當時應該「只把猶太人趕到別國」，那就不會受到非議了，更說即使戰後紐倫堡法庭裁定了納粹罪行，但那不是德國法庭，所以他不會接受。與其辯論這些歪理，不如看這些人為何會如此執著？那位老人家說，軍團中的兄弟們團結無間，大家選得進去都是「精英」。原來是爭取身分認同，加上所謂精英主義作祟，很容易就被騙去出賣自己靈魂給魔鬼了。

紀錄片先向這些戰爭「證人」們搜集事實資料，之後就問他們：「那麼你是不是戰爭的涉事者（perpetrator）？」這才是要求他們面對良心作出的問題，你覺得你有責任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由否認到承認，不過，我相信，鏡頭前部分人的答案，也許並非他們內心所想，只是，有些話可以向別人說得出口嗎？

歷史很重要，所以才有這麼多極權想篡改歷史，所以我們才更要從歷史中吸取教訓。數天前去過倫敦的帝國戰爭博物館（Imperial War Museum），當中的第一、二次大戰展覽，尤其對納粹德國如何煉成的敘述，就算是在相對有民主選舉制度的德國，如何透過立法甚至行政權力操控選舉、控制傳媒、濫捕異己、種族清洗、製造戰爭，回顧納粹德國時的極端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和種族歧視氣氛，在今天世界不同角落都在重現，當面對強權，我們每一個人能否有勇氣說不，還是像《Final Account》中受訪的老人家，餘下一生都要為自己找藉口、找方法自辯、推卸責任，如何面對自己的良心，如果有信仰的話，如何面對自己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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