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recard – 比德銀市值更高的金融新創，德國資本市場最大詐欺（下）

本篇接續Wirecard紀錄片所描述的德國金融詐欺案，前情請見

滿腔熱血的新加坡法務開始發現事有蹊蹺

加入Wirecard不久的Pav Gill被告知，在新加坡辦公室必須要聽從一名叫做Edo Kurniawan 的人，只是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同意，什麼事都不會被核可。這個Edo雖然是Head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但卻只有僅僅幾年的工作經驗，Pav認為這個職位的人應該要由更資深的人來擔任才是，怎麼會找他呢？

Edo Kurniawan

他跟Edo出過幾次差，每次Edo都會言詞閃爍，不經意透露出一些讓他覺得詭異的資訊，例如資遣那些因為被外界控詐欺的菲律賓員工，或提到她的太太來自於販毒家族，說到「在Wirecard，有時候我們會讓一些人消失」，至於是怎麼個「消失」法，大概也猜想得到

奇怪的事來了：Pav發現Wirecard在亞太地區不停的虧損，那歐洲那邊要賺多少才會有如此漂亮的營收？怎麼可能亞太區每年賠成這樣，公司還可以賺：這絕對跟Edo Kurniawan掌管的財務部門有關。終於他從財務部門的同事得到了證據：各式各樣的假收據跟假帳

變成眼中釘後，公司想辦法讓他“消失”

這些假帳包含了用其他公司的名義來發收據，創造完全不存在的交易，或是直接在業績上面灌水。現金更是從A公司跑到B公司，再從B公司轉到一些莫名其妙，連他自己身為法務都沒聽過的公司，而德國總部完全知情，創辦人Jan Marsalek更是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

JJan Marsalek

Pav跟法務部門聯繫後，他便著手收集了更多證據，請了一家Rajan&Than的獨立調查律師所來檢證這些證據，當他把報告被送回慕尼黑的法務部門後，創辦人Jan卻表示：「亞洲是我主管的區域，這些事怎麼會發生？」我決定親自調查，Jan Marsalek隔天就把調查的主導權奪走，想當然這根本就是自導自演，因為Jan從頭到尾都參與其中

Jan Marsalek接手以後，Pav瞬間變成了公司的眼中釘，他們試著收買Pav但失敗了，安排他到雅加達出差，但Wirecard在雅加達根本沒有業務，連Pav的母親都苦勸他不要去，估計一去不回，後來他慕尼黑的同事也叫他不要去，因為他們發現這趟差旅並沒有安排他回程的機位，其中之意非常明確

金融時報掀起巨浪，德國金管機構卻無動於衷

為了讓這件事水落石出，不再干擾他們的生活，Pav的母親也決定加入舉報Wirecard的行列，她聯繫了一個獨立調查記者Clare Brown，這位記者對於吹哨者一向友善，她也確實關注到了這個非常重要的郵件，Clare看完這封郵件的各種描述後，她的直覺是：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具有報導價值的事

她認為這件事需要一個國際級的新聞平台來舉報，隨後她找到在金融時報的熟人，並把Pav跟金融時報的記者聯繫起來，金融時報的記者雖然收集了所有資料，但卻一拖再拖，終於在2019年一月份，金融時報把所有的故事揭露了出來，同時也寄給了檢察官跟相關機構

在這之後Wirecard便陷入了巨大的風暴，新加坡辦公室遭到新加坡政府調查，Edo Kurniawan隨即飛離新加坡並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使如此Wirecard的高層還是否認到底，一有新的文章出現，Wirecard便提告金融時報，並攻擊他們是為了放空股票而造假消息

令人意外的是德國金融監管機構BaFin的反應，BaFin居然在收到所有相關的資訊以後，表明Wirecard並無違法之處，這些資料與德國業務無關，是亞洲市場的問題，BaFin正式警告媒體不要製造操縱市場的訊息，德國檢察官對金融時報的記者提告，BaFin更正式禁止市場放空Wirecard，一切的一切都讓所有的人瞠目結舌，是怎麼樣的監管疏失才會有如此離譜的行為？

冰山的一角垮了，整個冰山也漸漸顯露

「金融詐欺的犯罪者被政府庇護，而揭開這一切的記者被政府控訴」Pav對於德國政府當時的處置感到相當失望與錯愕，「我們該如何往下走？」Pav絕望地表示，但這時開始有更多的人站出來

第一篇提到的杜拜辦公室負責Dash因為發現Wirecard的詐欺被惡意解職，Wirecard業績最高的市場就是杜拜，但他知道杜拜幾個關鍵合作企業的辦公室根本空無一人，極可能都是靠做假帳出來的，在看到金融時報報導後，決定聯繫Pav，以及金融時報跟德國經濟週刊的記者

經過幾次實地調查以後，德國經濟週刊的記者提出一個看法：「Wirecard是不是編造現金流？而這些現金流根本不存在？」，跟英國金融時報的合作下，德國經濟週刊跟金融時報又出版了更多的報導來揭露這些「不存在的業務」

終於壓力來到了Wirecard長年合作的會計師事務所安永（EY），如此大量的證據指向Wirecard做假帳，EY再也無法自己獨立簽核Wirecard的財務報告，而引進了KPMG會計事務所作為獨立調查的角色，由KPMG來簽核Wirecard的財報

連會計師事務所都無法證明，現金到底在哪裡？

在幾個月的拖延下，炸彈終於在2020年五月爆開，KPMG因為找不到Wirecard高達19億歐元現金（佔Wirecard約25%的資產）而不願意簽證財務報告， Wirecard宣稱現金所存在的兩個菲律賓銀行，都否認他們與Wirecard有合作關係，Wirecard最終也不得不承認，這19億歐元根本不存在

Wirecard股價一天在120塊歐元的價位跌至1塊錢歐元，創下德國股市有史以來最大跌幅，Wirecard公司立即宣告停止業務，並申請破產保護，CEO Markus Braun被捕，另一名創辦人Jan Marsalek 則潛逃出境，目前被德國政府通緝

Wirecard的事件在經過一年後也被陸續調查清楚，其中最受到批評的就是德國的證券管理機構BaFin，無視多次舉發，報導，BaFin對於Wirecard的疏於調查甚至袒護遭到大量投資人跟民眾的質疑

為了強化金融監理，德國政府在事件後火速通過幾項發案加強金融規範，其中更賦予了BaFin直接針對私人公司查帳的權利，以阻止更多Wirecard的事件發生，同時對上市公司的透明度要求也更加提高，只能盼望像是Wirecard這樣的不法公司不會再出現，對於員工，股民，還有客戶都是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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