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在乌克兰达成他的目标了吗? | 乌克兰战争 | 半岛电视台
乌克兰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内的最后一批守军在上周五投降。他们之中至少一半人都属于“亚速营”——乌克兰极右翼武装分子在2014年创建的武装力量。这一事实给克里姆林宫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以宣布它在乌克兰战争的一个公开目标——使乌克兰“去纳粹化”——方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不可避免的是,俄罗斯的宣传运动目前正兴奋地报道投降的乌克兰士兵身上的纹身及其制服上的补丁,因为这些纹身和图案暴露了投降士兵内心的极右翼立场。亲克里姆林宫的媒体违反了有关对待战俘的日内瓦公约的要求,并在电视镜头下播放这些战俘被迫剥除纹身的视频。而拍摄这些战俘受审和受刑的画面,正是这场战争的交战双方惯用的手法。
俄罗斯和受俄罗斯支持的乌克兰东部未受国际承认的小国官员,目前都在呼吁对“亚速营”的武装人员进行审判。就在对亚速钢铁厂的包围结束之际,俄罗斯总检察长办公室要求最高法院宣布“亚速营”为“恐怖组织”。而这可能会让俄罗斯在其领土内将亚速营成员作为恐怖分子进行审判。而另外一种选择则是,克里姆林宫可以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这两个“国家”内对他们进行审判,而与俄罗斯本土不同的是,可以在这两个地区判处死刑。
实际上,俄罗斯强调乌克兰接纳极右翼势力会令人不安的说法本应更具有说服力——假若俄罗斯本身没有加入这类行为的话。例如,臭名昭著的私人军队瓦格纳集团现在就在波帕斯纳镇附近的顿巴斯前线作战,其中还包括“Rusich”部队——由来自圣彼得堡的新纳粹分子组成的武装力量。
但是这样的事实却是俄罗斯公众几乎不知道,因此,在其庞大的宣传机器的帮助之下,克林姆林宫将能够宣称其“去纳粹化”的目标已经实现,而在乌克兰与极右翼势力之间颇具争议的关系上,“亚速营”正是迄今为止最具象征意义的例子。
但是,其他的目标又如何呢?
尽管许多西方人士似乎认为普京的目标是占领整个乌克兰,但是俄罗斯在行动开始时正式宣布的领土扩张目标却似乎没有这么雄心勃勃。归根结底,他们想要控制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全部领土。自2014年以来,受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分子只是部分控制着这两个地区。
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因为它涉及乌克兰防御最为严密的地区,这些地区为这场战争已经精心准备了长达7年的时间。
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在顿巴斯地区的进展稳定,但却非常缓慢。俄罗斯现在即将完全控制卢甘斯克地区,但是乌克兰在顿涅茨克地区的据点,则将是一枚更难攻克的坚果。
在向俄罗斯社会中奉行沙文主义的那部分人推销这场战争的层面上,俄罗斯声称占有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以外的任何乌克兰领土,都将是一种奖励。克里姆林宫不需要获得顿巴斯地区以外的任何领土,就能让其支持基础相信,它已经实现了目标并且宣布了胜利。
马里乌波尔的沦陷,就是俄罗斯军队取得的额外成就之一。俄罗斯现在拥有了一条通往克里米亚的陆地走廊——俄罗斯已在2014年占领了克里米亚半岛。更重要的是,此举结束了克里米亚多年来一直受到的来自乌克兰方面的供水和电力封锁。连接第聂伯河和干旱的克里米亚半岛的淡水运河现在已经掌握在俄罗斯的手中。位于克里米亚半岛北部的核电站亦是如此,此外还有乌克兰东南部的电网——现在,该电网可以连接至俄罗斯。
只有研究克里姆林宫档案的历史学家,才能在数年或数十年之后,揭示普京对乌克兰的最初计划的细节。
而目前为我们所知的是,这场战争的第一阶段包括一次结局不幸的对基辅的进军,还有包围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的一次失败尝试。那么,这究竟是俄罗斯全面占领计划的一部分,还是在俄罗斯建立通往克里米亚的陆地走廊的过程中,分散乌克兰军队注意力的一种方式?
这很可能是英国政治学家马克·加莱奥蒂(Mark Galeotti)所说的克里姆林宫“灵活政治”的一个例子。也许俄罗斯并没有什么计划,而只是想惩罚乌克兰拒绝执行明斯克协议的行为。明斯克协议结束了顿巴斯地区在2014年至2015年的第一次战争,并设想在乌克兰境内受俄罗斯支持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实现自治。在普京对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的一周之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称明斯克协议“毫无意义”,而是旨在将乌克兰变成输家。
在这个层面上,针对基辅的袭击可能更像是一场惩罚性的袭击,而不是试图夺取领土的袭击。俄罗斯军队在从乌克兰北部撤退后被曝出的暴行表明,他们并不想在这个地区赢得人心。
如果这种说法准确的话,那么对克里姆林宫而言,至关重要的是在当前这场战争结束时,迫使乌克兰同意一项比明斯克协议更为屈辱的停火协议。如果在这场战争结束时,俄罗斯占领了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全部领土,并且保留了通往克里米亚的陆地走廊,那么,普京就已经足以宣布一场完美的胜利。
但是,为了巩固自己的胜利,这位俄罗斯领导人需要说服乌克兰在这样的条件下同意休战,而这将完全是另一码事。乌克兰及其西方盟友希望,在严厉制裁的压力之下,俄罗斯最终会耗尽其军事和经济能力,并且输掉这场战争。
这将是一个理想的结果,不仅对乌克兰和欧洲,对俄罗斯本身也是如此,因为对俄罗斯而言,它需要尽快摆脱这个历史上的至暗时期,并转变成类似于1945年之后的德国那样的存在,而不是继续充当一个富有侵略性的军事独裁政权,或者进一步损害其国家经济。
根据世界银行提供的数据,俄罗斯今年预计将会损失其GDP总量的11.2%,而乌克兰的经济到2022年底则可能会下降45%。乌克兰的官员们声称会在今年晚些时候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反攻,而西方盟国在近几周内向其提供的所有重型武器都将为这场反攻提供动力。但是,目前尚不清楚乌克兰是否拥有足够的人员来开展这项反攻。进攻战将比防御战造成高得多的人员伤亡,而且,即使拥有西方最为先进的武器,乌克兰仍将面对一个非常强劲的敌人。而它达到痛苦阈值的时间很可能会远远先于普京领导之下的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