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评论：俄乌战争到了令人担忧的关键时刻

张俊华
2022-05-24T11:48:25.795Z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持续呼吁西方国家提供支援

（德国之声中文网）首先在战争的第一阶段，普京闪电式拿下基辅的计划，显然是失败。而这种失败，却很容易使乌克兰军方以及西方政要认为俄罗斯不可一击。是的，俄罗斯世界数一数二的军事地位，在乌克兰战争中确实已经得到极大的撼动，以致于人们已经把它当作一种虚幻的神话。但是，如同本人在第一阶段结束后的一篇评论中所说的，俄军是有学习能力的，它在汲取战争初期的错误，目前正在顿巴斯进行有效的攻击。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乌克兰的媒体或者国际部分媒体在描述战情时，跟实际情况可能还有偏差，倾向于过分地强调乌军的力量的强大。而正是这种偏差，往往会导致人们对实在的危险的忽视。最明显的就体现在前段时间俄军有意地从哈尔科夫（Kharkiv）的撤退，为的是集中力量把顿巴斯打下来。乌方把这个描述成乌军从俄军那里重新夺回了俄占领的地区，这显然是过于勉强。而可能有害的是，乌军在顿巴斯激战开始前，过于相信自己在当地的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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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俄罗斯采取的战略和战术，跟以前就大不一样。首先，俄军做法是，不顾一切对乌军控制地区狂轰烂炸，然后再稳步地由机械部队和步兵配合着前进，不求快，但求稳。这样，远程攻击跟阵地战结合，跟当初闪电战的做法正好相反。到目前，俄军占领的乌克兰领土，已经是2014年占领的领土面积的两倍。

而马里波乌尔（Mariupol）近2000名乌军的投降，使得占领该城的俄军能腾出军力来，一起加入攻打顿巴斯的行列。而乌军显然并没有在该地区的战斗人数上有所增加。首先，目前俄罗斯要在顿巴斯地区达到的其中一个目标似乎已经达到，即把整个卢甘斯克地区拿下来。而目前是在努力地实现在该地区的第二个目标，即把整个顿涅茨克拿下。每时每刻，那里都在发生激烈的、残酷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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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时间越长贫困程度越深：图中，基辅一位老妇人在她被毁的房子里：乌克兰人民已经感受到了战争的严重后果。根据联合国的估计，如果俄罗斯的入侵持续下去，乌克兰大约90%人口可能在未来12个月内受到贫困的影响。乌克兰的经济可能会倒退近20年。

饥饿之下开始抢劫 ：这里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一些饥饿的人抢劫了这里的一个购物中心。目前，乌克兰东北部和东部的哈尔科夫、切尔尼戈夫等城市的情况很不稳定。居民们面临着持续的炮击以及空袭。

出生在黑暗的地下室 ：尽管俄罗斯方面声称只攻击军事目标，但每天都有平民伤亡和民宅被毁的报道。因为许多医院被炸毁，一些孕妇不得不在位于地下、临时搭建起来的设施中分娩。图中是哈尔科夫的一个产科病房地下室，一位母亲正抱着她的新生儿。

被摧毁的城市 ：乌克兰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遭遇俄军轰炸已接近四周，这个被围困的城市已经无法居住。据该地城市管理部门称，80%的公寓已经被摧毁。从该市的许多图片中可以看出，到处是被摧毁、烧毁的居民楼。

听任侵略者摆布 ：那些想离开被围困的马里乌波尔的人必须依靠人道主义通道。而俄罗斯分离主义分子也控制着邻近的顿涅茨克，他们监视着逃亡路线，只对希望离开被围困城市的非武装平民开放。

跑得越远越好 ：图中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从马里乌波尔逃到了乌克兰西部的利沃夫。他的母亲正在那里等着他。俄罗斯军队也已经炮击利沃夫。对于许多难民来说，利沃夫是他们前往欧盟邻国的的一个中转站。

俄罗斯的“战争罪行”：由于俄罗斯对乌克兰平民的攻击，一些西方政治家指责俄罗斯犯下“战争罪行”。这其中包括德国外长贝尔博克和欧盟外交政策负责人博雷尔。博雷尔3月21日表示，俄罗斯正在摧毁乌克兰，完全不尊重战争规则。

哀悼逝者：这是乌克兰西部城市利沃夫的阵亡士兵葬礼上。迄今为止，也有许多平民丧生。据联合国人权事务高专办统计，截至3月20日，在乌克兰已经有2361名平民伤亡，其中902人死亡，1459人受伤。而实际数字可能还要高得多。

超过350万人逃离乌克兰 ：持续轰炸也迫使成百上千万人踏上逃亡之路。联合国方面3月21日警告，自俄罗斯2月24日入侵以来，已有超过1000万乌克兰人失去家园，几乎占该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国际移民组织表示，这其中包括大约650万在乌克兰国内流离失所的男女老少。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的数据，近350万人逃往他国，成为难民。

现在怎么办？：在俄罗斯对基辅的一次炮击后，一名店员开始清理其受损的店铺，这看起来像是无望的努力。这家店铺何时能重新开业？日常生活何时才能重启？这一切目前都没有答案。

乌克兰胜利的前提

应该说，在顿巴斯的乌军本来就是乌军中的主力，是最精锐的部队。但即便这样，乌军能否顶得住俄军的推进，除了士气和正确的战略战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来自西方的武器以及有效的后勤供应线。

实际上，这四个因素，也是决定了乌克兰能否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因素。而现在看来，乌克兰军队的士气肯定比俄军还是要更强，但是，马里波乌尔近2000名战士的投降，多少会对迄今为止令人赞叹的士气带来负面影响，至于战略战术，如果乌军不及时就俄军战法的改变也作及时的调整，就很可能犯致命的错误。但即便前两者毫无问题，后面的两个因素就显得更为重要。首先，西方国家特别的是美国答应的武器是否及时到手，尤其是重武器，即远程火炮等。而没有这些武器，靠着第一阶段中那些反坦克的武器，显然是无法跟俄军对峙。而在有了武器和弹药的前提下，下一个问题就是能否保证保证运输线的安全和畅通。显然，最后一个因素，不时受到俄罗斯远程导弹干扰和破坏。

总之，目前顿巴斯一战，将决定乌克兰今后的命运。失去了顿巴斯，将使俄军有力量继续攻击南部的两大城市，即尼古拉耶夫和敖德萨。以致于完成从东面和南面切割乌克兰经济实力最强的地区，到时候即便停战了，乌克兰的经济实力已被普京掠夺走一半以上。当然，如果乌军能挫败俄军攻占顿巴斯的计划，至少能顶住目前俄军的进攻，那就会为今后的反攻创造条件。但令人担忧的是，我们每天听到的消息是，俄军仍在不断推进。

西方各国的问题

从整体上来说，西方世界是在做努力，帮助乌克兰战胜普京的侵略。当然，这主要还是乌克兰本身尤其是泽连斯基本身在战争初期和中期的良好表现决定的，因为西方尤其是美国在战争初期并没有料到乌克兰竟有如此顽强的抵抗意志和决心。只是到了泽连斯基回绝了美国流亡国外的建议后，西方才从道德上觉得有对乌克兰提供实质性的支持。

但即便这样，这种支持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充满着波折，而其系统性和协调性就更差了。而没有一种系统性的、各国能良好的协调的支持，很多实际上就是在做无用功。仅以经济制裁为例，制裁措施应该是一环扣一环的，缺了一环，那效果就不怎么样。而现在的有些环节似乎出现了问题。以欧洲打算的跟俄罗斯石油、天然气脱钩为例。尽管如果真正的全面脱钩，对某些国家来说，将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这里就看欧洲是否把脱钩的急迫性看成是阻止俄罗斯战争的关键，以及是否有相当的牺牲精神。显然，像德国、意大利等国太习惯于迄今为止具有的消费俄罗斯油气的舒服和方便。连本来说好的不按照普京要求的那样用卢布支付，现在都屈服了。可以想象，这样，就使得俄罗斯相比乌克兰，在战争有一个非常有利的因素，即靠着本来国际上油气价格猛涨，在加之有德国和意大利等国用卢布支付，在财政收入上比战前还来的合算。而乌克兰的国库却在日益萎缩。乌克兰目前能获得战前将近一半GDP已经算不错的了。即便乌克兰找个借口减少从乌克兰向欧洲输出的天然气，事实上它已经这么做了，但并不能解决“断气”的问题。而西方真正与俄罗斯“油气脱钩”，甚至在今年年底能实现已经算不错的了。换言之，俄罗斯在打乌克兰战的经济来源上，至少能撑相当一段时间。

对乌克兰的支持尤其是武器的支持主要来自美国和英国，并非是欧洲大陆国家。但是美国国内的民主问题并没有因为拜登上台后，解决多少。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之间的不和，显然也影响了对乌克兰的援助，而武器方面的援助必须是很及时的。尽管迄今为止，对乌的援助多少还算顺利，但目前美国国内的经济，如果再恶化下去，很可能使得今后的拜登会对乌克兰的军援感觉力不从心。

分歧所带来负面影响

如上所说，没有西方国家的支持，乌克兰赢不了这场战争。表面上，西方各国首领都认可乌克兰的正义性，发誓不能让乌克兰输。但客观上，各国之间对这次支持乌克兰在这场战争中要达到的目，显然是有分歧的。首先是各自表述不一致，有的故意含糊其辞。但有的国家即便有明确表述，言行还是不一致。德国联邦政府，就属于此类。德国总理肖尔茨在战争的一个多月后，终于决定提供重型武器。可是，德国各方面动作缓慢，承诺援助的坦克7月份才能提交。真不知道，到了7月份，乌克兰的战局将是如何。更危险的是，西方各国已经时而冒出“用土地还和平”，“用投降换和平”的主意，而且这种意见随着战争的“拖延“，肯定会更多出现。

战争的长期化的后果

泽连斯基在最近已经公开表明，俄乌之间的战争将是一场长期的战争。这个估测应该说是比较实际的。但是，他也许也应该知道，长期的战争不仅对乌克兰来说将意味着更大的损失，而对支持他的西方国家来说，也将是有一个考验。因为一场长期的战争，意味着西方各国必须有更大的牺牲精神。但是西方国家真的准备好了没有？从战争心理学上来说，如果乌克兰在下面一个月前线多少能抵抗住俄军的进攻，甚至能反攻，那对不断用军火和财政支持乌克兰的西方国家也许是一种安慰。但是，在乌克兰节节退败的情况下，西方国家的意愿很可能要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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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钱越来越不经花：德国消费者已经感受到基本生活成本的上涨。乌克兰战争以及对俄制裁带来的后果在这里能够明显感受得到。今年3月，德国通货膨胀率达到了1981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德国政府在针对俄罗斯煤炭的制裁上非常积极，但是在完全禁止进口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这件事上，却始终犹豫不决。

肯尼亚：排长队加油：在内罗毕，等待加油的汽车排成了长队。这里的人们也感受到了乌克兰战争的影响。燃油不仅价格暴涨，而且还十分紧缺——更不用说这里的食品供应危机了。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肯尼亚常驻联合国代表基马尼（Martin Kimani）表达了担忧，他将乌克兰东部的情况与非洲在殖民时代结束之后发生的变化进行了比较。

谁来保证对土耳其的小麦供应？：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小麦生产国。因为针对俄罗斯出口产品的制裁措施，很多国家面包价格也一路飞涨——土耳其就是一例。国际制裁使得供应链受到干扰。而乌克兰也是全球最大的小麦出口国之一，而战争状态使得这里无法将出口商品从其位于黑海沿岸的港口运出。

伊拉克：小麦价格飞涨：在巴格达的贾米拉批发市场，工人正在将一袋一袋的小麦堆放在仓库。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伊拉克的小麦价格一路飙升，因为俄罗斯和乌克兰在世界小麦贸易总额中占的比例高达30%以上。伊拉克迄今对战争持中立态度，但是该国已经禁止民众张贴支持普京的海报。

秘鲁：街头骚乱：在秘鲁首都利马，示威者和警方发生了冲突。他们对食品价格的暴涨感到不满，乌克兰战争的爆发使得原本就存在的危机进一步恶化。秘鲁总统卡斯蒂略（Pedro Castillo）一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实施宵禁，但是当这些措施取消之后，抗议者又重新走上街头。

斯里兰卡：进入紧急状态：不满的民众在斯里兰卡也走上街头，示威者还一度试图冲击总统拉贾帕克萨的私人府邸。基本生活成本的暴涨、燃料紧缺和断电情况迫使总统宣布了紧急状态法，并请求印度和中国帮助采购该国需要的资源。

苏格兰人也坐不住了！：在苏格兰也举行了抗议食品和能源价格上涨的示威活动。英国退欧已经两年有余，对居民生活的很多方面都产生了影响，尤其是物价上涨，而乌克兰战争则让这一局面雪上加霜。

炸鱼薯条也吃不起了？：炸鱼薯条被视为英国“国民美食”。英国人每年大概会吃掉3.8亿份。但是对俄罗斯的严厉制裁导致原产俄罗斯的白鲑鱼、食用油和能源都在涨价。2022年2月，英国通胀率已经达到了6.2%。

尼日利亚面临机遇？：尼日利亚一直都希望能够减少对于进口食品的依赖，并且使本国经济在其它领域也能具有更大的灵活性。乌克兰战争是否会为尼日利亚提高自给自足能力方面提供机遇呢？该国首富丹哥特（Aliko Dangot）不久开办了尼日利亚最大规模的化肥厂，并且希望能够迎来诸多买家。

本文作者张俊华为徳籍华人政治学者，在德国生活三十余年。他曾就读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此后曾执教于柏林自由大学等高校。现为法国Ecole Universitaire de Management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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