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消费者满血复活：消费、旅行、健身，好似回到疫情前

2022年5月5日16:15 CST 更新

2020年初时，许多公司都说疫情将改变消费者的一切。确实如此，但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现在，许多美国人正在恢复疫情前的生活习惯：在人山人海的演唱会上摇滚狂欢，在健身房和陌生人一起硬拉，在家中只囤积常规数量的卫生纸。在疫情高峰期间依靠政府贷款才能维持生计的航空公司、餐馆和儿童保育中心，现在几乎无法满足需求。

Ticketmaster的所有者Live Nation表示，截至2022年2月，演唱会门票销售额比2019年同期增长了45%，2019年是疫情暴发前的最后一个完整年份。截至2月底，该公司2022年的演唱会计划场数比2019年增加30%。

行业数据显示，连锁健身机构Planet Fitness 1月份的会员人数超过了疫情前水平，此前美国约25%健身房一度关闭。

根据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Transportation Security Administration)的数据，4月17日至23日期间，平均每天有超过200万人乘坐飞机出行。2019年，这一数字平均约为240万人。

与此同时，在疫情期间备受追捧的Peloton Interactive Inc. (PTON)、Netflix Inc. (NFLX)和Insta Inc.等公司则受到了打击。这些公司曾寄希望于消费者已永久性改变消费行为，如今却在思考以前难以想象的改变。Netflix遭遇了会员人数10年来首次下降，该公司正在考虑推出价格更低、以广告支持的服务。面对亏损和过剩的设备，Peloton正在下调健身自行车的价格。Instacart大幅削减了估值。

黄金骑士队于3月在拉斯维加斯的T-Mobile冰球馆与纳什维尔掠夺者队交手。

图片来源：MIKAYLA WHITMOR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美国消费者的韧性已成为现代历史的一个鲜明特征。在卡特里娜飓风(Hurricane Katrina)重创新奥尔良或9/11恐怖袭击等事件之后，只要假以时日，美国消费者都会恢复他们喜欢的很多活动。

不过，在造成严重冲击的全球新冠疫情暴发两年之后，无论从范围还是速度方面来看，现在的恢复都是罕见的。在过去几个月里，美国消费者的口味再次发生了迅速变化，企业都在急于跟上这种变化的步伐。

新冠疫情暴发后，Emily Chan就避免参加五人以上的聚会。这位22岁的公共关系客户协调员现已预订了未来两个月的Keshi演唱会、布鲁克林狂欢派对和飞往柏林的机票，她计划在那里享受柏林城市的夜生活。上个月，她进行了大学毕业以来的首次约会。

她说：“我有两年的时间要弥补，现在正是时候。”

另一些消费者和美国许多地方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前已就恢复正常状态。去年秋天时，美国大学橄榄球比赛的上座率已经很高。俄亥俄州、密歇根州、得克萨斯州、南卡罗来纳州和马萨诸塞州都在去年年底取消了在学校需戴口罩的要求。自2021年12月上映以来，最新一部《蜘蛛侠》(Spider-Man)电影已在美国国内获得超过8亿美元的票房，不过分析师们预计，美国今年的电影总票房不会达到疫情前的水平。

一个明确无误的事实是，新冠疫情带来的某些变化将长期存在。电话会议仍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增长行业，一些大城市的商业房地产前景依旧充满未知，儿童保育行业尚未回暖，对线上健身和食品杂货递送等疫情受益行业的需求仍然旺盛。但在经历这些长期转变的同时，企业也在见证人们普遍回归2019年生活模式。

透过高乐氏(Clorox Co., CLX)的财务业绩情况可以观察出消费者习惯的改变。

新冠疫情暴发的第一年，美国人购买的家庭必需品数量达到了创纪录水平，这些必需品包括纸巾、卫生纸、面粉和调味品，高乐氏的销售激增20%以上。该公司迅速追加了清洁湿巾、漂白剂和表面清洁剂的产量。新任首席执行官Linda Rendle当时几乎把增产以满足需求作为唯一优先事项。

Rendle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随着销售恢复到较正常的水平，高乐氏正在减少员工加班，并终止在疫情高峰期与第三方制造商签订的一些合同。虽然需求仍高于疫情前水平，但Rendle正在削减成本，并预测在截至6月30日财年里，销售将下降1%-4%。

“过去30天里，美国真的进入了爆炸性重启阶段。”Rendle表示。“重视清洁的消费者行为和心态仍然在增加，但更趋于正常化。人们有了更倾向于将新冠视为地方性流行病的常规对策。”

一些人原本预计卫生问题会困扰人们数年时间。IRI的数据显示，与一年前相比，今年迄今为止洗手液的销售额下降了50%以上。

当新冠病毒悄悄进入纽约州梅里克市时，Lauren Antin严阵以待。这位36岁的广告主管在2020年2月得知自己已经怀孕。她用Clorox湿巾擦拭杂货店买来的货物，喝提高免疫力的茶，像强迫症一样反复洗手。

Antin的丈夫是一位餐馆老板，他关了自己的店。她当时2岁的儿子Harrison一连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住在附近的祖父母和曾祖父。为了让Harrison开心，她曾帮助组织了一个临时性的戴口罩参加、保持社交距离的夏令营，让附近的孩子在各家的后院里玩耍。

她说，那个状态下的自己跟这个月判若两人；本月她在Chuck E. Cheese为Harrison预定了五岁生日派对——波波池等一应俱全。

Lauren Antin（中）和她的儿子Harrison和Oliver在纽约州梅里克的狂欢节上。

图片来源：KRISANNE JOHN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我邀请了很多孩子，以为很多人会拒绝，结果有30个孩子要来，”Antin说。

Chuck E. Cheese的母公司CEC Entertainment Inc.早在2020年6月就申请了破产保护。该公司未予提供销售数字，但表示生日派对预订量有所增加，而且正在恢复正常运营。

今年3月，Antin夫妇飞往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参加了一场有300人出席的婚礼。他们还去了华特迪士尼世界度假区(Walt Disney World Resort)，Antin女士说，她从未见过排这么长的队。除了神奇王国(Magic Kingdom)，他们俩无法买到任何园区的门票。其他的票都卖光了。华特迪士尼公司(Walt Disney Co., DIS)的一位发言人说，公司仍在限制主题公园的客流量。

根据IRI的数据，随着人们准备外出，他们在体香剂、牙齿美白产品、剃须刀和化妆品上花的钱更多了。他们不那么热衷于在家里做饭和烘焙。杂货店的精酿啤酒销量下降，而酒吧和餐馆的生意更好。

今年3月，只有9%的预约就诊是通过远程医疗完成的。2020年5月，这一比例接近30%。

上个月在华特迪士尼世界度假区的神奇王国园区。

图片来源：TED SHAFFREY/ASSOCIATED PRESS

流媒体服务Netflix现在被迫与现场活动、外出就餐和儿童生日派对的回归等活动争抢客户，该公司在最近一个季度公布了10年来的首次订户流失。Netflix预计当前季度还将再流失200万全球订户。该公司表示，密码共享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

Peloton已连续几个季度下调了收入预期。新上任的首席执行官Barry McCarthy正努力提高该公司对其互联健身课程和数字产品订阅业务的依赖性，同时减少对健身器材销售的依赖。

Peloton已下调同名品牌健身单车的价格。他说，该公司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要弄清楚，在后疫情时代有多少人想在家里健身。他说：“看看近期的健身市场情况，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自今年1月以来，像Pure Barre和CorePower Yoga, LLC这样的健身连锁店和健身房的访客量几乎翻了一番。甚至以深呼吸和大量出汗著称的热瑜伽也重新流行起来了。

瑜伽教练Gina McKiernan说，最近几周，她在纽约州拿骚县教授的大部分瑜伽课都被约满了，来上课的学员不再需要戴口罩；一堂课可容纳26名学员，比疫情前仍少了一些。McKiernan有三个孩子，年龄在5岁及以下，丈夫在家办公，在这种情况下，她一直没能在家里找到空间进行远程授课——反正她也觉得远程授课并不理想。

她说：“远程授课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体会不到现场那种汗流浃背与朋友拥抱的感觉。”

5月1日，纽约州韦斯特伯里一家HomeGoods商店的购物者。

图片来源：KRISANNE JOHN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亚特兰大基金经理Daniel Morgan在2020年底便开始思考如何在消费习惯恢复正常之际进行投资。在研究了企业年报并与管理层交谈后，有两家公司一跃成为他的首选：TJX Cos. (TJX)和Darden Restaurants Inc. (DRI)。TJX是T.J.Maxx、HomeGoods和其他一些商店的所有者，Darden Restaurants是Olive Garden品牌的所有人。

疫情最严重时期，这两家公司均面临财务困境，并暂停派息，股价也大幅跳水。到2021年，Morgan认为，这两家公司快速攀升的时机已经成熟，他也增加了持仓。

Morgan表示：“人们此前认为，T.J.Maxx再也无法东山再起。但对于一心交易的人来说，市场总是有的。”他是Synovus Trust Co.的高级基金经理。

在最近的财报中，TJX的利润同比增长一倍多，收入增长27%。

Direxion Work From Home ETF过去八周下跌了约5%，该ETF旨在追踪数十家受益于远程办公的公司，如云通信公司Twilio Inc. (TWLO)和Zoom Video Communications Inc. (ZM)。而追踪航空公司的U.S.Global Jets ETF同期上涨约20%。

Jodi Giovino是佛罗里达州圣皮特海滩的一名保险经纪人。疫情期间，她对坐飞机心存顾虑，每天只能通过视频与孙子和4岁的孙女联系。这位56岁的女士好几次都差点去纽约州布法罗看望他们，但她说，每次定票时，疫情相关规定都不一样。

上个月，她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即将满两岁的孙子。

Giovino说：“看到我，就像他们一直在电视上看米奇(Mickey)和米妮(Minnie)，然后来到了现实中的迪士尼。”

俄亥俄州立大学(Ohio State University)营销学副教授Selin Malkoc说，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和购物模式在3月份发生了明显变化。Malkoc说，一大原因是新冠疫情相关报道减少，许多学校决定取消强制口罩令也是重要因素。

一名沃尔玛工作人员在装卸送货上门的订单。

图片来源：TRENT BOZEMA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据Malkoc正帮助开展的一项研究，整个1月份人们赞成戴口罩。到了3月，甚至就连疫情期间一直坚持戴口罩的很多人也表示，他们认为不再需要口罩了。

她预计，大家养成的那些让人乐在其中或者能带来便利的习惯，如流媒体娱乐、食杂配送或远程会议，新冠疫情结束之后或还会持续，不过强度会变低。她说，与卫生和安全有关的习惯更有可能消退；此类习惯会让人们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付出更多精力。

她亲身体会到人们正如何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试图夺回失去的时光。Malkoc在疫情期间一度和一个好朋友经常见面，但现在，她说两人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

“我们一度觉得，‘这怎么可能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