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应对通胀难度升级
在一份报告显示通胀率达到40年新高后，鲍威尔领导的美联储本周将召开政策会议。
图片来源：EVAN VUCCI/ASSOCIATED PRESS
过去两个月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简称：美联储）官员一直在让投资者适应他们的计划，即通过多次加息、每次加息0.5个百分点来给经济增长降温并抗击通胀，直到价格压力缓和下来。
本周的政策会议将显示官员们是否仍对这一策略感到满意；上周五公布的报告显示，美国5月份通胀率上升，创下40年来的新高，而且消费者的长期通胀预期升至14年新高。央行官员十分重视通胀预期指标，因为他们认为这种预期可以自我实现。
尽管一些分析师认为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可能会采取幅度超出预期的、0.75个百分点的意外加息之举，但这种可能性仍然不大，因为这将明显偏离美联储今年的政策执行方式。
尤其是当官员们还有其他手段可以展现出更激进的姿态时，比如说他们将于周三发布最新的利率和经济预测，那么选择加息0.75个百分点的可能性就更低了。鲍威尔将在周三晚些时候的新闻发布会上阐述利率前景。
周三更大的问题集中在官员们认为今年和明年利率会上升到什么程度，以及鲍威尔是否会为该央行在7月政策会议上加息0.75个百分点打开大门。
美联储本周料将加息0.5个基点，美联储官员最近几周表示，7月份有可能再次加息。但这些表态是在上周五数据发布之前，上周五的数据逊于他们的预期。
今年到目前为止，鲍威尔已经暗示，市场对未来一年政策利率会上调多高的预期，比美联储在任何一次会议上的具体加息幅度更为重要。他和他的同事们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传达美联储的政策意图，作为在实际升息之前影响借贷成本的一种方式，这体现了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Ben Bernanke)的名言，即货币政策是“98%的沟通加上2%的行动”。
目前，由于对美联储政策举措的预期，市场设定的借贷成本攀升速度已经快于美联储的基准利率。
美联储今年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提高了0.75个百分点，达到0.75%至1%的区间。但由于美联储提前放风，30年期房贷抵押贷款平均利率在过去六个月中飙升了2个百分点以上，这是历史上少有的快速上升，正迅速冷却住房需求。
美联储这种有时被称为前瞻性指引的沟通在今年非常重要，因为对于美联储将怎样设定政策来应对当前的高通胀环境（即所谓反应函数），投资者几乎没有近期的经验可供借鉴。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家Jon Steinsson表示：“美联储在试图引领市场理解其应对操作方面愈发驾轻就熟。”他指出，美联储的行动落后于通胀曲线好几个月，但他们通过使用言论指引追赶了上来。
在过去2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联储使用的工具中就包括发布前瞻性指引。当美联储在2004年开始加息时，官员们在政策声明中暗示加息会以不对市场造成惊扰的方式进行，与十年前的操作截然不同，当时美联储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大幅加息。
鲍威尔和他的同僚们今年还没有使用发布书面指引的手段，因为他们对自己预测通胀的能力缺乏信心。但其他手段，包括在季报中提供利率预测以及鲍威尔召开新闻发布会，已令他们能够影响涉及美国经济方方面面的借贷利率。
这就是美联储官员还没有就更大幅度的0.75个百分点的加息进行讨论的原因之一。相反，他们可以暗示将更快速加息或在本轮周期把利率加到更高水平，比如表示将在更多次会议上加息0.5个百分点，以此来推高较长期贷款的借贷成本。
芝加哥联储行长埃文斯(Charles Evans)上个月对记者表示，若是没有这样的沟通工具，美联储可能不得不“以一种更加无序的方式”提高利率。
一些人指责美联储更为直接、频繁的政策沟通。前财政部长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最近指出，有时鲍威尔召开新闻发布会后市场会突然出现震荡，这就像治疗之后患者反而更不舒服。
萨默斯在上个月的一次会议上说，美联储前主席沃尔克(Paul Volcker)和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深谙“神明深知但后来的美联储主席却不能理解的事：如果人们普遍认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你知道你实际上既非全知亦非全能，那么最好是用一种模糊的、神谕的方式说话”。
Steinsson不认可这个看法。“美联储过去收紧或放松政策时，市场不会像现在这样预期这种紧缩或放松会到什么程度，”他说。“这意味着紧缩在长期利率中得到体现要快得多，对经济产生影响也要快得多。”
其结果就是，最近几个月来，前瞻性指引一直是美联储最有力的工具。“只要动动嘴，美联储就真的可以移动收益率曲线。如果你不愿意这样做，那就是白白放弃了这种影响力，”他说。
通过利率手段可以加快或减缓经济增长，但相关变化需要时间来渗透到借贷和支出决策中。经济学家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将这些变化描述为货币政策的 “漫长而多变的时滞”。Steinsson说，鲍威尔和他的同事们今年迄今为止所取得的成就可能是缩短相关时滞。
一年前，华尔街和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都说美国出现的高通胀只是暂时的，但一年后，从肉蛋奶到汽油，再到理发，美国日常生活的种种开销价格仍在快速上涨。《华尔街日报》的Jon Hilsenrath分析说，造成通胀的原因正在发生变化，他追溯了不同商品价格上涨的根源，以了解美国家庭承受的冲击，以及美联储以加息遏制通胀的风险。封面图片制作：Laura Kammermann/WSJ WSJ S Chinese
诚然，鲍威尔之所以有一定的余地来提供前瞻性指引，是因为他在美联储利率制定委员会的同事们已经就暂定计划——本周和7月分别加息半个百分点——达成一致；他们已经在一周前进入会前静默期。此类共识可能不会持久。
后面还要经历艰难的辩论。正如很难知道何时开始加息一样，也很难知道何时停止。未来鲍威尔面临着两种风险：一是走得太慢或停得太早，让通胀率继续碍眼地高于美联储2%的目标，二是加息过度，将经济推向急剧放缓。
就目前而言，他已经试图表明美联储不必等到开会时才调整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