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依赖廉价俄罗斯能源的部分欧洲工厂开始停产
位于德国卢纳(Leuna)的一个炼油厂和化学工业综合体,该国是俄罗斯天然气在欧洲的最大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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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欧洲工业依赖俄罗斯供应的低成本石油和天然气维持欧洲工厂的运营。
现在,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战争之后,欧洲的工业能源成本正在飙升,削弱了欧洲制造企业在全球市场上的竞争能力。面对俄罗斯可能突然关闭天然气输送管道、导致生产暂停的威胁,欧洲的工厂正争相寻找俄罗斯能源的替代品。
在俄罗斯2月入侵乌克兰之前,欧洲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就已加剧,在过去八个月里,欧洲的化工品、化肥、钢铁和其他能源密集型行业的生产商都承受了压力。面对来自美国、中东和其他地区工厂的竞争,一些欧洲生产商纷纷停产,因为这些地区的能源成本比欧洲低得多。欧洲现在的天然气价格接近美国的三倍。
欧洲化学工业理事会(Cefic)总干事Marco Mensink说:“整体看,欧洲最大的忧虑是进口增加和出口下降。”
与俄罗斯的冲突已促使欧洲准备实施天然气配给制,以应对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切断对整个欧洲地区天然气供应的情况。国有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已经切断了对保加利亚、芬兰和波兰的供应,原因是这些国家拒绝接受克里姆林宫提出的以卢布支付天然气的要求。
截至去年,欧盟约40%的天然气供应依赖俄罗斯。
欧洲能源成本高企预计将拖累该地区今年的工业产值和整体经济增长。欧盟执行机构欧盟委员会的经济学家预计,在能源价格高企的压力下,德国第二季度经济将萎缩。德国是欧盟最大经济体,也是俄罗斯天然气的最大进口国。欧洲的消费者支出不太可能弥补这一不利影响,因为高能源成本正在渗透到整个经济的物价水平中,削弱消费者购买力。
逐渐摆脱对俄罗斯供应的依赖可能会使欧洲工业处于长期的竞争劣势,除非制造商能采用大幅减少自身化石燃料消耗量的技术。但高管们表示,其中许多技术,比如利用风能和太阳能为化工厂的熔炉或氢能炼钢供电,距离具备商业可行性还有数年时间,而且需要巨额投资。
制造商对天然气的依赖是双重的,既作为生产能源,也用作原材料。在欧洲,天然气通常决定了电价水平,如果天然气价格上涨,工厂就会受到双重打击。氨则是对天然气价格最敏感的产品,欧洲用作原材料的天然气约70%是为了制造氨。制造出来的氨大部分用于生产化肥。
法国勒阿弗尔的一家工厂因为天然气价格高而降低氨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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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能否应对欧洲不断上涨的能源价格,取决于它们是否能通过分布在全球其他地方的生产基地扛住冲击。OCI NV是一家位于阿姆斯特丹的化肥生产商,该公司首席执行官Ahmed El-Hoshy说,其荷兰工厂已降低氨产量,转而从该公司位于美国得克萨斯州、埃及和阿尔及利亚的工厂进口氨。OCI NV依然在荷兰完成化肥生产的最后步骤。
亟需能源的行业通过减少生产,减轻了欧洲天然气供应短缺的短期压力,为欧洲腾挪出更多的天然气,以便在接下来的冬季用于发电和为家庭供暖,官员们预计冬季来临时天然气供应将紧张。
OCI通常只在冬季天然气价格最高的时候从欧洲以外地区进口大量的氨。
El-Hoshy表示,现在每个月都要这么做。
其他化肥制造商已决定关闭无法从海外进口氨的工厂。 英国最大的化肥生产商CF Industries Holdings Inc.(CF)上周表示,将永久性关闭一家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没有生产氨的工厂。
CF Industries英国子公司董事总经理Brett Nightingale表示:“在一个竞争激烈的全球行业里,作为一家高成本生产商,我们认为目前的运营方式对长期可持续性构成相当大的挑战。”
自去年10月以来,为了节省在天然气和电力上的开支,欧洲钢铁制造商一直在减产。3月份,西班牙电价飙升迫使国内钢铁制造商减产或完全停产。
总部位于马德里的Acerinox SA的首席财务官Miguel Ferrandis Torres称:“这真是太疯狂了。”3月份,Acerinox SA将旗下一条生产线停产了三天。
某些行业已经在游说欧洲监管机构和一些国家的政府,以确保在俄罗斯停止供应的情况下,能够继续从其他地方获得天然气。
“在普京主政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化肥行业的主要游说组织Fertilizers Europe的总干事Jacob Hansen说。“没有天然气,我们无法生产任何化肥。我们不得不坚持要求获得优先地位。”
如果俄罗斯停止向德国输送天然气,德国将优先供应家庭以及医院、警察局和军营等关键部门,而大型工业企业则可能面临天然气配给和供应中断,成千上万的工作岗位可能面临风险。
在这个欧洲最大的经济体,将由位于波恩的联邦网络局(Federal Network Agency)决定谁能获得天然气。联邦网络局是德国的能源监管机构。
该机构已经建立了一个“作战室”,配备了柴油储备、淋浴、野营床和食品供给,预计一个由超过65人组成的危机小组将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日夜不停地工作,该机构将根据目前从各公司收集的天然气使用数据作出决定。
该机构主席Klaus Muller说:“我们将会考察了解具体的公司如何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看看哪些公司可以忍受天然气中断和减少,哪些公司肯定不能。”
德国的联邦网络局主席克劳斯Klaus Muller表示,他的机构将看看哪些公司可以忍受天然气中断和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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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ller和他的团队还将研究工业企业的地理分布以及如何将天然气运送给它们等因素。Muller说:“我们试图预测所有这些因素,但未来的局面不是很乐观。”
欧洲的化学品制造商依靠天然气来运营裂解炉,这种大型高炉在高温高压下将石油和天然气分离成化学物质。Cefic的总干事Mensink说,欧洲化工业正在研究用电力来实现这一过程的方法,但他说,这项技术要到2030年才能投入商用。
Mensink说,工厂希望用可再生能源发电取代天然气发电,但风能和太阳能的供应不足以满足需求。
“为了生产,我们正试图尽可能多地获取电力,但现实是,欧洲将不得不大大增加投资,大大提高可再生能源发电厂的数量,”他说。
欧洲的钢铁制造商正承诺对工厂进行改造,改成用氢作为原料,以取代天然气。
欧洲钢铁游说团体Eurofer的总干事Axel Eggert说:“只要没有能够负担得起成本的氢基础设施,来自俄罗斯以外的天然气供应仍将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