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将访问香港——一座回归25年后民主梦碎的城市

2022年6月29日

25年前的一天，距离中国政府收回香港主权还有几个小时，作为香港的立法人员，刘慧卿(Emily Lau)和一群同僚在香港立法机构办公楼周围系上一条黄丝带，以示他们推动民主进程的斗争将会继续下去。

公民领袖在那栋大楼的阳台上发表演讲，要求在马上就要摆脱英国殖民地身份的香港举行更多公开选举，聚集的听众纷纷喝彩。

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了，刘慧卿不再是立法会议员，争取真正民主的努力也已溃败。香港过去两年开展国家安全相关打压行动期间，她花了一些闲暇时间去探望入狱的前同事。这场打压行动已重创当地的反对派运动，而刘慧卿曾是反对派运动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刘慧卿曾经是香港民主运动中的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她花了一些闲暇时间去探望在国安法相关打压下入狱的前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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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卿说，人们目睹了所有一切在眼前瓦解，香港和其他地方的许多人从不曾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之快——香港的自由和安全会像这样崩塌。

今年7月1日是香港回归25周年纪念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计划于本周赴港，参加相关纪念活动，这趟行程将标志着中国政府已完全控制香港，关于香港政治前途的争论由此将告一段落。此前，在香港回归中国后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中国政府与香港民主运动人士秉持的民主愿景迥异，意味着双方势必发生冲突，大规模抗议活动每隔一段时间就爆发一次，后来都受到中国政府的打压。

《基本法》是1997年香港作为中国特别行政区的宪制性文件，确保香港有更大的、受到限制的民主自由，包括最终通过普选选出香港领导人。然而，中国官员有一个狭义的解释：只有忠于中国政府的“爱国者”才有资格当选香港的最高职位和其他职位。他们表示，审批候选人对于确保香港一直是祖国稳定的一部分，而不是埋下挑战共产党的隐患至关重要。

在1997年，人们对八年前的天安门广场事件仍记忆犹新，担心拥有充满活力的公民社会、新闻自由和强烈的地方认同感的香港，可能会被置于军方的桎梏之下。

香港行政长官林郑月娥身穿红色外套和花裙，在去年10月中国国庆阅兵典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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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的立法会选举后，官员们在清空一个投票箱。中国官员只允许忠于北京的“爱国者”获准参加立法机构的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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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Mark Clifford称，看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卡车车队7月1日凌晨越过中国大陆边境进入香港，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时为《商业周刊》(Businessweek)报道香港新闻的Clifford称，我不会说担心最坏的情况，但我意识到，最坏的情况可能会发生。Clifford后来加入了亲民主报纸《苹果日报》(Apple Daily)母公司的董事会。《苹果日报》在去年被当局冻结资金、创始人黎智英(Jimmy Lai)以及一些高管被捕后关闭。

最终，北京方面并不需要动用解放军。两年前实施的国安法使得香港的亲民主运动被“一笔勾销”。该法将分裂国家、颠覆国家政权、组织实施恐怖活动和勾结外国或境外势力危害国家安全等行为定为犯罪。其模糊的措辞意味着有关部门可以作宽泛解读。

香港在英国殖民统治时代的最后一任总督彭定康(Chris Patten)表示，香港的民主化脚步一直缓慢，但最后却火速收官。他在出席香港回归当晚的交接仪式后乘坐皇家游艇不列颠尼亚号(Royal Yacht Britannia)离港。彭定康将香港争取民主进程的骤停归咎于中国政府在习近平领导下向威权主义的转变。

他说，最重要的现实问题是在一个日益极权主义国家中共产党统治的本质，而非香港的本质如何。

2019年，一项允许将犯罪嫌疑人从香港引渡到中国内地的法案引发了亲民主抗议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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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归前的几年里，几任英属香港总督进行了民主变革，但相关制度从未允许民选产生总督，其立法机构仍是通过复杂的机制选出，这些机制只有一部分是由民众投票决定的。

1997年后，香港争取民主的运动变得越发两极化。到2019年，100多万人走上街头要求民主，随后发生了激烈的社会暴动，在亲民主派“黄丝”和亲建制派“蓝丝”之间选边站的压力甚至导致一些家庭分裂。

在刘慧卿为香港立法机构办公楼系黄丝带的当天晚上，汤家骅(Ronny Tong)通过电视观看了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心中对未来惴惴不安。作为香港的顶尖律师，他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日益成为一位民主活动人士，与他人共同创立了公民党(Civic Party)，这是民主阵营中的一个温和派别，曾赢得香港立法会席位。

2007年，中国政府制定了在十年内实现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普选的时间表，引发了香港民主阵营内部持续多年的争论。对于中央坚持对候选人进行审查这一点，汤家骅认为是一种妥协，是迈向更全面民主的可接受的一步。

他在谈到他的民主派盟友时称，他们想要一个完美、理想的制度。他说，他不怪他们，但这是注定要失败的。

2015年，立法会议员唐英年坐在抵制立法会会议的民主派议员留下的标语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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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卿认为，选民对选择候选人没有发言权的选举根本就不是选举。

她表示，他们承诺的普选并不是真正的普选。

中央在2014年8月最终提出的方案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香港的道路被占领了近三个月。政府不予理睬，抗议活动最终声势渐消。

香港政府一项拟议的法案原本会容许犯罪嫌疑人引渡至中国内地受审，但该法案引发了一些抗议活动，2019年，香港民主运动再次风起云涌。当时香港持续数月动乱，为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当地暴力冲突是对习近平统治最严重的公然挑战。这些民主运动2020年在国安法的压制下偃旗息鼓。

周日，香港警察走过一幅纪念香港回归中国25周年的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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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英(C.Y. Leung)在2014年抗议活动发生时任香港行政长官，是国安法的支持者。他表示，香港不是主权国家，他还称，香港政府只是特区政府。

那时汤家骅已经脱离公民党，因其认为该党成员已变得过于激进。2017年，汤家骅加入了新当选行政长官林郑月娥的政府，成为唯一有民主派背景的成员。汤家骅的许多前同僚目前都在狱中。

刘慧卿2016年退出香港立法会。她已计划在香港回归纪念日的第二天飞去德国度假，刘慧卿说，一些朋友开玩笑说要陪她去香港机场，以防警察不让她离港。

刘慧卿说，我希望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但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