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兰卡危机反映发展中国家财务困局

Saeed Shah 发自巴基斯坦伊斯兰堡 /

Nicholas Bariyo 发自乌干达坎帕拉 /

Chao Deng 发自开罗

2022年7月15日16:05 CST 更新

斯里兰卡政府破产，整个国家陷入一片混乱。此外，巴基斯坦刚刚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就一笔40亿美元紧急援助贷款达成协议。加纳也申请了救助。从厄瓜多尔到突尼斯，物价飙升引发了民众一波又一波示威活动。

部分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一些较小的中低收入国家，正在酝酿金融和政治危机。近年来为度过疫情危机，这些国家通过发行外债筹集资金，已经债台高筑，此后无论是俄乌战争爆发推高燃料和食品成本，还是借贷成本的节节攀升，都让这些国家陷入财务困境。

IMF估计目前有38个发展中国家面临债务问题威胁。

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首席新兴市场经济学家William Jackson说：“疫情带来的财政成本、乌克兰战争以及之后美国的一连串加息，都给不少新兴市场带来了严重的财政压力，但是每一个国家的情况又需要具体分析。”

许多公共财政不牢靠的政府面临着艰难的权衡取舍。削减食品或燃料补贴以稳固财政的举动，可能会引发那些受够了通胀困扰的民众的愤怒反应。

在乌干达，自4月以来，人们一直在对价格上涨进行断断续续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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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的通胀率正创下二十年来的新高，这导致了抗议活动，同时也导致公务员工会声明，除非大幅提高生活费津贴，否则他们将动员起来反对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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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丹，6月份的同比通胀率达到192%，这再度激发了平民对军方统治的抗议，成千上万的示威者在首都喀土穆静坐示威。据Trading Economics的数据，在黎巴嫩，食品价格在过去一年上涨了两倍多，城市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电力供应。在乌干达，自4月以来发生了断断续续的抗议物价上涨的活动，政府已在各主要城市部署了军队。

“经济就好像流沙，要把这个国家埋葬了。”加纳25岁的失业青年George Lomotey说，“物价太高了，有时候我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他自称两年前大学毕业以来一直无法找到工作。

虽然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都面临食品和燃料价格上涨，但最大的问题是像斯里兰卡这样以外币借款的国家迫在眉睫的财政危机。这些国家现在面临双重打击——价格上涨以及美元走强（美元升值会令进口食品和燃料变得更加昂贵），而且本币贬值和借贷成本提高使得以美元偿还债务的成本增加。

印度、巴西和墨西哥等较大新兴市场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些国家可以部分通过当地市场融资，避免背负与美元挂钩的债务。

凯投宏观的Jackson表示：“这些较大发展中国家的债务轨迹并不乐观，但这是一个慢火细炖的过程。眼下看来就要出问题的是那些较小的国家。”

经济学家把斯里兰卡的遭遇视为警示案例。新冠疫情暴发前，这个南亚国家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财政问题，疫情来袭导致旅游业收入急剧下降，令财政局面更加严峻。斯里兰卡从中国借了更多的钱，但相关融资并未附带削减开支的要求。大宗商品价格的飙升导致了进口成本日益增加，外债的偿还于4月份暂时中止，通胀持续上扬，食品出现短缺，社会发生动荡。

其他一些国家的情况没那么糟糕，但也有相似之处，特别是在突尼斯。突尼斯的旅游业收入也已大幅下降。

突尼斯政府正与IMF洽商一项40亿美元的救助方案，但经济学家表示，鉴于突尼斯总统凯斯·赛义德(Kais Saied)着手推动制定一部新宪法，该国获IMF救助的希望不大。美国等国家已对赛义德的举动表达关切，并呼吁突尼斯坚持民主。

上个月爆发了反对赛义德的宪法草案的示威活动。民众的愤怒情绪也因通胀率持续攀升和其他经济困难而沸腾；该国最大的工会团体组织了一次罢工，抗议当局削减公共部门工资和食品补贴的计划。

“我们过去有五个小时可以开空调，现在只能开一个小时，”在首都突尼斯市参加工会罢工的62岁公共部门管理人员Anour Ouafi说，“就连熨衣服也是一个月只有一次。”

面对发展中国家的乱局，IMF已经介入，为巴基斯坦提供帮助。巴基斯坦政府表示，最近几周该国勉强避免了债务违约，并且由于燃料进口成本增加而遭遇了连环停电。分析人士说，通过与IMF达成新协议，巴基斯坦未来数月将能够支付账单，尽管该国在未来几年仍将面临财政压力。

公众的不满情绪愈演愈烈。为了稳定政府财政，满足IMF的救助条件，巴基斯坦政府在6月份取消了每月6亿美元的汽油补贴。政府已多次提高汽油价格，并取消了对电价的补贴。这些举措进一步加剧了通货膨胀，6月份该国通胀率达到21%，促使央行本月将利率提高到15%。

一些巴基斯坦人将他们的困境归咎于IMF。42岁的Muhammad Afzal有三个孩子，他在东部工业城市锡亚尔科特艰难地经营着一家小服装店。他抱怨说，自4月份新政府上台以来，一些食品的价格涨了一倍，汽油、电力和食用油价格也在上涨。现在他们家只能吃小扁豆等基本食物。

被斯里兰卡几十年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所激怒的反政府抗议者于周三冲进了该国总理的办公室大院，要求这位在总统逃离后被被紧急任命的临时领导人下台。目前斯里兰卡已进入紧急状态。此前，抗议者于周末占领了总统官邸和办公室，总统同意辞职。封面照片来源：Chamila Karunarathne/Shutterstock WSJ S Chinese

“IMF想让巴基斯坦偿还贷款，政府就试图通过涨价和征税来搜刮民财，”Afzal称，“如果不控制住通胀，人们会饿死，或者开始抢劫别人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在加纳，6月份同比通胀率大幅升至29.8%，创下19年来最高水平，而加纳塞地兑美元自1月份以来已累计贬值24%。“加纳的财政混乱在意料之中，”风险咨询公司DaMina Advisors驻阿克拉的首席分析师Sebastian Spio-Garbrah表示，“不幸的是，加纳有可能会出现斯里兰卡那样的情况。”

代表教师、医务人员和公务员的一些工会表示，除非向他们支付20%的生活费津贴，否则将动员起来反对加纳政府。在6月份，当地警察已连续两天动用催泪瓦斯和橡胶子弹驱散成千上万高唱战歌、抗议物价过高的抗议者。

加纳西部几所公立学校本周表示，除非政府为学校提供拖延已久的午餐物资，否则这些学校将不得不关闭。“如果得不到足够的资金和食物......我们将被迫关闭，”该地区学校机构负责人Magnus Innocent表示，“我们不可能继续让学生饿肚子。”

分析人士说，在埃及，经济压力也在加大，但政府已采取措施降低社会动荡风险。

主管部门已搁置对埃及人主食巴拉迪面包减少补贴的计划，并将提高国内电价的时间推迟了六个月。今年3月，埃及政府推出了面向家庭的1,300亿埃及镑（约合69亿美元）的救济项目，以抵御乌克兰战争的冲击。

经济学家表示，埃及政府也比突尼斯等国家更有可能获得IMF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