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依赖美联储抗击通胀可能导致美国经济更严重的滑坡

2022年7月25日13:40 CST 更新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过分依赖美联储刺激经济增长，所以常有人调侃说，货币政策变成“唯一的法宝”了。

现在高通胀又引发了担忧，但这一次正好相反，人们担心的是美国政府过度依赖美联储通过降低需求抑制通胀，而不是调动其他决策部门想办法提高经济产能，供应更多商品，服务或劳动者。

人们担心的理由是，如果美联储加息周期过长，加息幅度过高，会导致经济出现更严重的下滑。

目前美国通胀飙升的根源在于供需失衡。在经济重启和政府推出积极的刺激措施后，美国需求出现激增。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则加剧了供应链困境，推高了能源和大宗商品价格。

美国白宫表示，对抗通胀主要是美联储的责任，但白宫也将尽力抑制物价。例如，白宫已呼吁让美国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就处方药价格进行谈判。而提交给美国国会的另一项议案则力求促进国内微处理器的生产。

与此同时，美联储官员表示，如果被迫在降低通胀与防止经济衰退之间做出选择，他们会选择前者。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Waller)最近表示：“我们的职责要求我们‘维持物价稳定’。而不是‘在普京入侵乌克兰以外的情况下维持物价稳定。’”

美联储官员预计将在周三加息0.75个百分点，使联邦基金利率区间达到2.25%至2.5%。

加息会降低资产价格，提高借贷成本，使投资、招聘和支出受到抑制，起到减缓经济增长和冷却通胀作用。但加息解决不了供应链问题，也不能增加石油产量或提高原油加工能力，另外，借贷成本上升还可能阻碍新投资，导致部分瓶颈问题恶化。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上个月表示，他担心政府过分依赖货币政策。他说：“目前人们对需求管理的关注太多，对尽可能保持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措施关注不够。”

改善经济供给侧的措施不太可能在短期内降低通胀，但如果未来几年经济形势发生变化并引发更多通胀压力，比如劳动人口老龄化和移民减少导致劳动力短缺成为顽疾，那么供给侧的改善就有助于美联储开展工作。

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经济学家John Cochrane说：“我们都意识到供给侧需要关注，但这种关注总是姗姗来迟，而且达不到所需要的程度。”

美联储官员、分析师和政策倡导者提出了一些应对方案，每个方案都涉及利弊取舍。

里士满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巴尔金(Tom Barkin)最近在接受采访时说，无论是促进合法移民还是提高劳动参与率，抑或减少美国对外国能源的依赖，如今都可以派上用场。

通胀面临的一大风险是石油产品价格可能进一步上涨。虽然全球衰退担忧促使大宗商品价格在上个月回落，但鉴于库存处于纪录低位，且生产商几无闲置产能，高盛(Goldman Sachs)分析师预计大宗商品价格今年晚些时候还将走高。

这可能引发恶性循环，即价格上涨促使美联储进一步加息以抑制需求，而随着经济走软，大宗商品生产商又会减少资本投资。高盛能源研究主管Damien Courvalin说：“经济衰退从来不会使资本投资增加，这意味着你在制造一种持续性的供应短缺。”

专注于加强劳动力市场的研究和倡导组织Employ America表示，美国政府应该利用战略石油储备的交换机制(exchange authority)为美国原油价格设定一个下限，并单独为新油井的钻探提供资金。这将使美国石油生产商有更多理由进行投资，而不必担心经济衰退或产油国之间的价格战会导致它们破产。

Employ America执行董事Skanda Amarnath说：“如果想避免经济衰退，白宫就必须像对待危机一样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Courvalin说，补贴能源生产的计划可以参照现有的联邦农作物保险，后者保护农民免受农产品价格下跌的影响。为了减轻人们对气候变化问题可能导致能源生产被削弱的担忧，政府还可以在推进能源投资的同时提高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支出。

还有人指出可以借助监管政策。能源经济学家Philip Verleger多年来一直警告说，在两年前一项降低船用燃油含硫量的国际标准生效后，柴油价格将会上涨。他说，“环保主义者可能会大声疾呼，但从当前的形势看，放松这一标准会产生很不一样的效果，会降低柴油价格和运输成本。”

经济学家们表示，最后，财政政策至少可以做到不加剧通货膨胀。美国已经有几个州实施或考虑实施通胀退税。但胡佛研究所的Cochrane说：“给人们发钱，让他们为高油价埋单，这样做无济于事。”

更大胆的供给侧行动也许仍不足以让美国经济实现软着陆，也就是在避免衰退的同时降低通货膨胀。布兰戴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经济学家Stephen Cecchetti说：“20世纪70年代给人们的一个教训就是，通胀问题由美联储负责，而美联储不能退缩。”

但如果因为经济不能像疫情前那样轻松地提供劳动者、商品和服务，就逼迫美联储摧毁更多需求，恐怕美国经济会遭遇更严重的硬着陆。